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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回 少林侠两闹提督府 白云彪丧命流花桥（第3页）

洪文定曰：“我等于三鼓前后，潜入园中，赵狗官正与众宾客，在莲花楼上，饮酒度曲，醉生梦死，被我诱白云彪出外之后，回转头来，一刀飞向赵狗官头顶，铲去其头发一撮。狗官虽然不死，谅已胆落矣。其后白云彪追出，与亚彪、人杰两师弟接应，提督府中锣声大震，我等见恐吓之目的已达，乃从花园后撤退。白云彪随后追来，被亚松师弟—脚打翻，锐气尽挫矣。”

洪熙官曰：“赵狗官经此一夜之后，已稍具戒心。若再吓之，彼必不敢干预我等行动。”

过江龙曰：“洪师叔之言是也。今晚狗官必有戒备，且必请白莲妖道到来相助，正好中我等之计。我等今晚休息，明晚初更时分，全体人马下山，潜入提督府中，我先向赵狗官威吓，汝等则对付白莲妖道、白云彪等，得手之后，立即回来，起程他往。盖赵狗官心有不甘，必侦骑四出，暗查我等之行踪者也。”

众人均拍掌称善。

是晚一宿无话。翌日起来，各人照常练技。可幸南海、番禺两县，虽然派出捕快，加紧查缉洪熙官行踪，但两县捕快，多有与洪熙官相熟者，其余则尽属饭桶，敷衍了事，故侦查两日，仍无踪影。

翌日黄昏之后，过江龙、洪熙官等，饱餐之后，一律装束，换上黑色夜行衣服，各执刀剑单鞭、柳叶小刀，插在腰间绉纱带内。过江龙、洪熙官、陆阿采、舂米六、洪文定、胡亚彪、周人杰、骆小娟、李秋兰。方永春则留守在寺中，未有同往。尚有一个少林和尚德云大师，亦属少林技击名手，于洪熙官二破白莲观之时，也曾大显身手，今亦有随洪熙官南来，挂单于景泰寺中，是晚亦执着两把戒刀，随同参加。

一行十人，分三批起行，静悄悄乘着夜色迷蒙之际，避过清兵耳目，潜到提督府越秀山下。此地绿叶成荫，四无人迹，二鼓过后，更是荒凉寂静。十人围坐树下，暗暗商议。

过江龙曰：“待贫衲潜入府中，先威吓狗官，使不敢与我少林为敌。文定、亚彪、人杰、亚松四师弟，则负责诱白莲妖道、白云彪等追出，向山后而来。汝等三人，最好分三条路走，以分散妖道之实力。熙官、阿采、舂米六等师叔，分别埋伏，俟妖道追至，齐起截击，则必稳操胜券，虽杀不得妖道，亦可取白云彪之性命矣。”

众人均以为然。于是洪熙官伏于流花桥侧，骆小娟、李秋兰二女，则伏于小北山下，德云和尚与舂米六、陆阿采三人，则匿于提督府后。

分配既定，过江龙首先迈开脚步，潜到提督府后墙来，施展轻功，飞身而入。过江龙既入园中，躲在密树之下。遥望府内，灯火莹莹，莲花楼上，声沉响寂，盖赵提督自从那夜饱吃虚惊之后，已不复再饮酒赏歌矣。

是夜也，赵提督方在东厢后房中，作黄粱好梦，朦胧间忽闻房外悉得一声，一惊而醒，张目一望，只见桌上残灯掩映，谯楼更鼓，冬冬冬三下，远处犬吠之声，隐隐传来。赵提督固为武人出身，闻房外声音，心滋疑惑。忽然一阵寒风，从窗外吹入，如秋风落叶，飘然坠地，赵提督打一个寒噤，定睛看时，不禁大吃一惊，原来床前已立着一人，身穿黑色衣服，手执宝刀，微微而笑，不知何时潜入者。

赵提督大惊，急拔床头宝刀，欲一跃而起。说时迟，那时快。黑衣人已一刀指着赵提督胸膛曰：“提督大人，不必惊惶。鄙人今晚到来，并非心存恶意，实因有事相求，请大人原谅。”

赵提督被宝刀威胁，不敢起来，卧在床上，问曰：“好汉贵姓尊名，深夜闯入本官卧房，汝知皇法否？”

黑衣人曰：“老衲行不改名，坐不更姓，少林色空和尚就是我。俗姓张，名猛，江湖上人称绰号曰过江龙。今晚干扰大人清梦，亦知不合，无奈有件重要之事，要在此与大人明言，望大人立即答覆我。”

赵提督闻言，知是少林中人，心里不禁叫一声，今次凶多吉少，暗念此人，来替洪熙富复仇也。

当下赵提督表面镇定，喝一声：“哦，原来少林英雄过江龙，有事慢慢讲，请先收下军器，待本官起来详谈。”

过江龙自恃技击高强，谅赵提督非己敌手，乃退后两步。

赵捷督乃徐徐起立曰：“过江龙，汝有甚么要事，今可以详谈矣。”

过江龙曰：“赵提督，老夫先来问你一声，洪熙官究竟犯了何罪，要遭受暗杀惨刑耶？”

赵提督曰：“唔，讲起洪熙官，的确该死有余。本官礼聘彼为本府总教习，寄以腹心，不料彼竟人面兽心，乘夜静更阑之际，调戏本官歌姬。只此一罪，已是处死有余矣。”

过江龙喝一声：“赵提督，洪熙官光明磊落，断不作此无耻之事！此不过白莲派中人诡计耳。赵提督，老夫今晚特自到来警吿你，请你立即撤销拿缉命令，不得干涉我少林与白莲两派之事，否则莫怪老夫刀下无情。”

赵提督闻言，心中大怒，乘过江龙不觉，突然飞起一脚，一个魁星踢斗之势，打向过江龙手部，欲把其手中宝刀打去也。但是过江龙非比别人，只见其脚飞来，急退马避过。赵提督乘机执刀扑前，大喝一声，向过江龙迎头劈落。过江龙勃然大怒，耸身一跃，跳过赵提督背后。

刀光一闪，赵提督忽觉后脑冰冻，叫一声不好。卜一声，有一物坠地。赵提督急伸手向后枕一摸，唉，原来脑后长辫，已被过汪龙之宝刀割去，如鸭尾一般，当堂转马，回头一望，不见了过江龙踪迹，大惊，喝一声人来。房外侍卫，蜂拥而入，向赵提督半膝请安。赵提督令侍卫搜索房中，亦不见过江龙，心中大奇。

正在诧异之间，忽闻梁上有人哈哈笑曰：“赵提督，过江龙在此也！”

赵提督急仰头一望，果见过江龙伏在梁上。梁高凡三丈，赵提督与侍卫不擅轻功，无法跳上。

赵提督人急计生，瞥见床头悬有弓箭一把，急取弓搭箭，矢的一声，一箭向过江龙射去。不料弓弦响处，过江龙飞身一跃，已立在窗上，叫—声：“赵提督若不悔改，将来噬脐莫及。过江龙去也。”赵提督正待再射第二箭，过江龙已向窗外飞身遁去。

赵提督大怒，喝令众侍卫鸣啰报警，捉拿刺客。一时锣声大震，火把齐明。白莲道人、白云彪，白莲女、周应龙等，正在好梦方酣，突为锣声所惊醒。

白云彪追到莲花楼下花园中，有人大叫：“周人杰在此！”言未毕，楼上檐际，扑下一人，宝刀迎头斩落。

白云彪急把身一闪，避过宝刀，月光照耀之下，只见周人杰身穿黑色衣服，手执单刀，立于其前。白云彪大怒，挥剑进马，当胸便插。周人杰退马，跳出圈外，望园后而走。白云彪哪肯放过，衔尾直追。周人杰奔至围墙之下，一跃而过。白云彪亦随后跃出。

只见周人杰向越秀山狂奔。白云彪欺其只得一人，奋勇直赶。周人杰心中暗喜，绕过越秀山，王府之后，赶到流花桥脚。白云彪自恃技击高强，狂追不舍，追到桥下，忽见桥上立着一人，身体魁梧，全身黑衣，腰佩宝剑，双手交叉于胸前，微微而笑曰：“白云彪，汝认识得我么？”白云彪停步，定睛而视，哟，原来此非别人，乃洪熙官也。

白云彪大惊，不由分说，一个箭步，标马上桥。洪熙官乘其踏上桥上石阶之际，飞起右脚，一个金鸡独立之势，当胸打上。白云彪向左一闪，避过其脚，手中宝剑，直插过来。洪熙官闪身避过，亦拔剑还插过来。白云彪一剑招住。半圆明月之下，二人在桥上大战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