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之前与那黑影的交战中,陈晨的那身衣服已经毁的像个烂布条,而他如今,这身衣服仿佛比烂布条还要烂些,他裂开嘴喘着粗气,身旁的木鱼已经彻底成了一个血和尚,但似乎也剩下些气势,那不时颤动的身躯,已经说明了他已经是强弩之末。
三人之中,只剩下手持软剑的青姑娘看上去最为精神,她盯着站在不远处的十个人,警惕十分。
陈晨强行挑开青姑娘的手,站在二人身前,虽说他受了重伤,但他仍然不想让一个女子站在自己身前为自己挡灾,他咬着牙看向眼前的十个人,咧嘴说了一句:“爷还站着呢,请赐教。”
可他没有注意到一点,周围的血逐渐成了气体,向他巨阙穴处聚去,并且他的内心深处,不知为何,变得有些狂躁起来。
然而在场的人不只是他,见到这般怪异的场景,刀疤脸的瞳孔缩了一下,开口道:“你是魔教中人?竟还修炼了《血魔大法》,死有余辜!”
陈晨不知道他口中的《血魔大法》是个什么东西,可木鱼知道,他诧异的看了看陈晨的方向,一眼看出了那空气中淡淡的血气,眉头不自觉的皱起又展开,既然到了这般地步,死到临头还管他什么魔教正道,在木鱼的心中,早就把这个救了自己一命的同路人看做了自家兄弟。
他温柔的看了一眼青姑娘:“我们先去,你再来。”见到青姑娘有些扬起的眉,他伸手抚平那双眉之间的皱纹,笑了一下,继而站在了陈晨身旁。
“佛曰清心。”
一声佛号,似乎是镇住陈晨的内心,可不料在这声佛号之下,陈晨胸口血光大放,他双目已经变得猩红,大吼一声:“杀!”
虽说他的那些个内力依旧是无根之水,崔动不了半分,可在这般怪异的场景之下,那些内力都沸腾了起来,感觉到全身燥热的陈晨,如今眼神中只有杀戮,杀!
原本想用佛号唤醒陈晨,可见到陈晨似乎狂性大发之后,木鱼脸上有慈悲相隐露出来,他开始在原地念经,陈晨的身旁的那些血气已经凝结成雾,陈晨的身影隐在那雾气之中,让人看不真切。
木鱼念出的经文愈发吃力,可陈晨身旁的雾气却消散不了半点,反而愈发浓烈,木鱼猛地咳了一声,面色惨淡的摇了摇头,青姑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正准备询问之时,木鱼苦着脸说了一句:“我们应该是安全了,可西漠,恐怕要平白无故多出一个魔呐。”
刀疤脸等人感觉到了陈晨的怪异,可刀疤脸自己更知道这《血魔大法》的恐怖,他想起了许多年前的那个夜晚,围攻那个魔教余孽血魔的场景。
当时的血魔明明练得是魔功,却不知道为何能成为真正的天境高手,刀疤脸在之前原本也算有个天人境的境界,在那几十个人围攻一个人的战斗中,生生被打退了境界,那个满身血雾的人,几乎成了他永生难忘的梦魇,而如今,眼前的这个小家伙,与当年那个魔神,一般无二!
在不远处,有着同样使命的追杀者感受到了刀疤脸那边的战斗气息,他们没有犹豫,直接冲了过去,可他们没有注意到的是,在其身后有一袭紫衫掠影而过,同样追了过去。
刀棍分开,那森林已经被打得稀碎,感受到小酒鬼身上某种气息的老酒鬼横眉怒喝:“这就是你要的结局?倘若他真成魔,老子拆了你的大雷音寺!”
“阿弥陀佛,成魔成佛,今日尚未可知。”
老酒鬼持刀,刀下再有双龙起,他跺脚便有土地绽开,他手中有刀,刀中有怒,生劈向老僧,老僧双手持棍,不偏不倚,硬生生的推开双龙,挡住这从天上劈落下来的刀。
圣者一怒,天崩地裂,暴雨落下,在天地间不止有两个圣者,有一人气起长虹往此地去,也有一个老者手指算着卦象,轻笑摇头,东南蜀地有一剑朝天,一个须发皆白的男子横眉看向西漠所处,心底有战意起。
在血雾之中的陈晨,已经学会了怎么打架,那些想要近身诛杀他的人,还没有看到他的身体,已经被血雾侵蚀,忍不住痛嚎起来,陈晨双手成拳,拳拳到肉的直接与他们拼斗起来,或许这不是拼斗,而近乎单方面的屠杀。
眼见到陈晨双手生撕开一具尸体,以那鲜血沐浴己身的时候,刀疤脸没有犹豫,提刀长啸,他已经决定用生命来换掉这个恐怖的恶魔。
天地间的元气不断地朝他身体中灌入,他强行进入了曾经进入过的那个境界,他为凡间天人!
那元气成了一个漩涡,陈晨像是感觉不到何为畏惧,他从一个尸体的手中握住长刀,一刀斩向那道漩涡,身上的血雾与那漩涡碰撞的一瞬,那血雾被活活蚕食了许多,陈晨飞了出去,砸到了地上,生生砸出了一个人字坑。
刀疤脸表情狰狞十分:“你认为就你有底牌么?既然要战,那便死战!”
手中提刀,已经快砍到了陈晨的头顶,陈晨怒喝一声,那血雾翻涌,将刀疤脸也裹入其中,他用右肩扛住了这一刀,这一刀几乎将他的肩胛骨都给劈碎了,但他连眉毛都没有皱一下,口中继续发出嘶吼,死死的抱住了刀疤脸,一拳打到了他的腹部。
刀疤脸的腹部已经多了一个血洞,他的痛苦令他发出了如同野兽一般的嚎叫,在一旁观战的青姑娘已经忍不住闭上了双眼,眼前的这两个人已经不是人了,他们之间的战斗没有丝毫武道可言,简直就是野蛮人之间的战争。
幸好两个人之间的战斗没有展开多久,有十多个黑衣人赶到了战场,他们头领似乎看出了战况的焦灼,无视一旁站着的二人,直接准备杀向身上已经看不清留着谁的血的陈晨。
但他们已经冲不下去,有袅袅琴音传入众人的耳朵,他们的杀意都在这琴声中消弭,望着再也不挥刀的刀疤脸,陈晨咬向他的大动脉,使劲一扯,血如喷泉般涌出,在那以血为源的喷泉之中,陈晨活像魔神在世,他那双猩红的双眼望向河对岸的那一袭紫衫,却不知为何,迟迟没有动弹。
陈晨的举动似乎是激怒了欲以琴音止戈的姑娘,紫衫的琴声逐渐有杀伐起,那音律都变成了可以被人看见的气刃,不断地攻向陈晨。
看到这般画面,木鱼想出手制止,可之前紫衫姑娘弹奏出的旋律依然在他心中回响,他全身上下提不出半点力气,只能心中焦急,却无能为力。
与野兽无二的陈晨不知为何没有动手,可却在这旋律之中狂怒起来,他左一拳右一掌的劈开了这些气刃,右脚用力往下一蹬,他想冲到对岸,可他的目标不是姑娘,只是那古琴。
琴声更急,旋律如水,慢慢的抹去了陈晨身旁的血雾,在陈晨落地之时,身旁的血雾已经消失殆尽,那最后一丝的血雾撕开了姑娘的面纱,看见那个面纱之下的脸庞,陈晨吐出了一口鲜血,神智慢慢的恢复。
姑娘的双眉如柳叶,眼如翡翠一般清澈,琼鼻微微上翘,那光滑的皮肤与羊脂玉一般无二,光滑柔顺的如同能捏出水来,只可惜了那面容有些冷漠,樱桃小嘴之上的点点红印,直叫人想咬上一两口,尝尝其中的胭脂味儿。
陈晨清楚地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可之前自己受的那些伤,却一点也没有残留,似乎随着那消失的血雾,也消失在了自己的身体之上,但他现在没有在乎这些,只是定定的看向姑娘,如同痴儿一般。
被陈晨望着的紫衫突然手抖了一下,一根琴弦断裂,响出的音符让众人都闷哼了一声,只有青姑娘和木鱼毫发无损,应是那紫衫没有一丝伤害他们的心思。
“你,受伤了?”陈晨在昏迷之前记起了在何处见过这姑娘,只是那清心阁中的琴操姑娘,什么时候又有了如此这般的实力?
来不及多思索些什么,陈晨已经昏迷了过去,可紫衫感受到了心底的无名怒火起,原本她之前的记忆应该是在《唤魔经》之下被蚕食的干干净净,可见到眼前这受伤的男子,她动了真怒。
她看向那十多个站着的黑衣人,开始不断地扫弦,一扫一动一命陨,当琴音结束的时候,青姑娘已经不自觉的张大了嘴,为眼前这一幕感到吃惊,可木鱼一点也不吃惊,他望向那一袭紫衫的眼神十分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