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洛轩呢?”
我盯着角落堆成山的酒瓶,心跳得厉害。
阿斌身后的小姐们立刻噤声,睫毛上的水钻在黑暗中扑簌簌抖着,像受了惊的蝴蝶。音乐声戛然而止,只剩下低音炮残余的震动,顺着地板爬上脊椎,震得人胃里发颤。
“妹妹,你来啦?坐。”
阿斌拍拍身边的空位,雪茄灰簌簌落在花衬衫上,烫出星星点点的焦痕。
茶几上堆满空酒瓶和彩色吸管,烟灰缸里的烟头摞成了小山,几团用过的纸巾随意扔在地上,整个包厢弥漫着令人作呕的气息。
“詹洛轩呢?”
我攥紧衬衫衣角,帆布鞋死死抵住地毯上的污渍,生怕自己再往前半步。
包厢里的空调风裹着烟味往脖子里钻,我看见阿斌夹着雪茄的手指抬了抬,金牙在紫光灯下泛着冷光。
“妹妹,过来坐啊,别急嘛!”
他拍了拍身边的空位,花衬衫上的椰树图案被压得变形,像团正在融化的蜡油。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后腰突然被人猛地推了一把,帆布鞋在地毯上打滑,整个人踉跄着往前跌去。身旁的小姐起身让位时,她发间的廉价香水味劈头盖脸砸过来,呛得我眼眶发酸。
我咬牙坐下,膝盖紧紧并拢,衬衫衣摆被攥出几道深痕。
阿斌往我面前的玻璃杯里倒酒,琥珀色的液体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杯壁上还沾着半枚口红印。
“詹洛轩呢?”
这是我第三次问,声音却比前两次更虚。
阿斌忽然笑了,笑声里带着威士忌的浑浊,他身后的电视屏幕正巧闪过一道惊雷画面,蓝光映得他脸上的胡茬发青。
“洛哥啊……”
他拖长声音,雪茄灰掉进酒杯里,“他去给妹妹买奶茶了,你看,都让阿龙去催了。”
包厢的门
“吱呀”
响了一声,我条件反射般抬头,却只看见阿龙抱着堆酒瓶走进来,耳钉上的紫芒晃得人眼晕。他手臂的青龙纹身随着动作舒展,内侧的月牙疤又露出来
——
和教导主任办公室贴的
“校园欺凌警示图”
里,那些混混的刀疤,简直一模一样。
“喝杯酒等吧。”
阿斌把酒杯推过来,酒液在杯壁上晃出细小的涟漪。
我盯着杯中的倒影,看见自己发白的脸和乱翘的刘海,此刻发梢上还沾着巷口的梧桐叶,叶脉清晰可见,边缘却被夜风吹得卷了起来,像我此刻发抖的指尖。
我静静地坐在黏腻的沙发上,脊背绷得笔直,任由紫色纱帘在肩头投下蛛网般的阴影。阿斌夹着雪茄的手指在我眼前晃了晃,烟灰簌簌落在我牛仔裤摆上,烫出几个焦黑的小点。手机在兜里震动时,我刚摸到机身,就被他猛地夺过,金属外壳刮过掌心,留下道红痕。
“滋滋滋
——”
电流声混着爵士乐的杂音,屏幕亮起的瞬间,我瞥见郭玉宸的头像跳出来。
阿斌眯起眼,金牙在烛火下泛着冷光:“郭玉宸是谁啊?小男友?”
他拖长声音按下接听键,指尖重重戳在我膝盖上,“喂?你谁啊?”
电话那头传来模糊的电流声,我听见郭玉宸的声音:“姐?你在哪?我好了……”
阿斌突然大笑,震得沙发上的亮片直往下掉:“姐?你姐忙着呢!”
他挂断电话的瞬间,我看见屏幕上跳出三条未读消息,不知道谁发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