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那么晚才回来啊?"
妈妈听见防盗门响,从客厅走到厨房时,顺手把垂落的发丝别到耳后。
"大合唱比赛一直到下午,然后班级有点事,幸好赶上末班车了。"
我换掉小皮鞋,脚趾蹭到玄关地砖的冰凉,书包带子擦过后腰纱布的瞬间,疼得倒抽凉气。书包
"咚"
地砸在电视柜上,震得桌上的小摆件轻轻晃了晃。
"什么味啊这么重?"
妈妈把饭菜端进微波炉,转盘转动时映出她模糊的侧影。
"前几天在操场摔了一跤,"
我缩着脖子往厨房挪,膝盖的创可贴在牛仔裤上顶出个角,"校医给涂了碘伏,说得多晾着。"
消毒水的味道漫过餐桌,和微波炉
"叮"
的提示音混在一起。
"啊?摔哪儿了?快让我看看!"
她转身时,微波炉的光在她脸上忽明忽暗。指尖刚碰到我裤腿,我就疼得往后跳,后腰的伤牵扯得发麻。
"唉呀,你这孩子,幸好没碰到脸。"
她的声音低了些,指尖悬在我颧骨上方,像怕碰碎什么似的。"你这脸……"她突然凑近,厨房的光映出她睫毛上的细灰,"是不是化妆了?"
“嗯,合唱比赛要上镜。”
我往椅背靠了靠,后腰纱布被椅背硌得发疼。
“难怪看着精神些,”
她收回手,袖口扫过碗沿的油星,“就是时间长了脱妆,眼下都花了。”
她指腹蹭过我眼睑下方,那里还留着哭花的睫毛膏,和王少替我擦药时棉签上沾的碘伏一样,晕成了深褐色的线。
“是啊,唱完又开班会,”
我扒拉着碗里的米饭,瓷勺碰到碗底的声响盖过后腰的抽痛,“等下洗完脸就好了。”
"其他地方真没事?"
我盯着她手边的饭碗,突然想起王少皮衣袖口的碘伏印子。
"就腿上蹭破点皮,"
我扒拉开她的手,却不小心撞到后腰伤口,疼得眼前发黑,"真没事,妈妈。"
"没事?"
她把热好的菜推到我面前,"你爸刚才还说要去学校找你。"
盛汤时,金属勺碰着碗沿发出轻响,"怕你饿着,菜都热第三遍了。"
爸爸坐在客厅没说话,报纸遮住大半张脸,只有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指节泛白。
汤面上的油花晃了晃,映出我后颈纱布的影子。
"快吃吧,"
妈妈把剥好的虾仁堆到我碗里,"再凉就不好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