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生产规模如此有限的长丰木材厂,似乎根本没必要招那么多工人。
既然以工厂的生产规模根本就不用招那么多工人,可是周知为什么却源源不断地将人带进来呢?
这个疑问,陈文明百思不得其解。
他把自己关在家里琢磨了两天,最终决定夜里再去长丰木材厂一趟,看看这家普通的木材厂到底有什么猫腻。
陈文明找了一位熟人,雇他的车连夜前往城郊。
按照蹲守这段时间掌握的规律,陈文明掐算出今天又是周知往木材厂送人的日子。
深夜的郊区万籁俱寂,他和那位熟人刚把车停在路边熄了火,就远远看到砂石路上有一辆车亮着大灯,正往主路开过来。
陈文明赶忙拿出望远镜,对准那辆车。
那是一辆老款通勤车,大概十二座,并不是白色小面包车。
他从望远镜里能清楚地看到通勤车侧面的窗户,车里坐着不少人,起码有八九个。
从那些人的容貌一眼便能看出,他们是周知招回来的工人。
通勤车很快从砂石路开上来,陈文明让他那位熟人赶快启动车,然后远远地跟了上去。
随着通勤车在黑夜疾驰,他发现离绥城越来越远,周围的环境也越来越偏僻。
大概一个半小时之后,他们跟踪通勤车进入了一片大山。
当通勤车远远停下时,陈文明愕然地发现,这里竟然是一座隐蔽的深山矿场。
他用望远镜看到,周知带着工人们陆陆续续下了通勤车,把他们交给一个瘦高的男人,转身又匆匆上了车。
陈文明所乘的黑色轿车,隐蔽在初夏茂盛的蒿草堆里,所以通勤车经过时并没有发现他们。
那车开了过去,陈文明心里的惊诧更加浓重起来。
因为他看到那辆通勤车上除了周知和司机,没有第三个人,空空荡荡地开走了。
这时,他已经想明白长丰木材厂到底藏着什么猫腻了。
周知是在用木材厂做幌子,到劳务市场大量招工,真实目的其实是把工人送到这座深山矿场。
陈文明连夜折返绥城,到家时天已经蒙蒙亮。
他连忙翻箱倒柜,找出一个老旧的旅行袋,塞了几件没倒出空扔的旧衣服。
他换上一套洗得发白掉色的旧迷彩服,然后拎起旅行袋冲出家门,打车赶往劳务市场。
借着一宿没睡的憔悴样子,陈文明把自己伪装成找活儿干的老民工,一到劳务市场就挤进蹲活儿的人群里,等着周知出现。
今天周知来得稍晚,九点多才在劳务市场门前现身。
他一吆喝“有活儿,来几个人!”,陈文明立即跟着一帮民工拥上前。
周知先挑了两个年轻的民工,然后目光才扫到他身上,打量他两眼,笑道:“大爷,我这活儿你可能干不了,给别人让让地方呗。”
陈文明急中生智,一把撸起迷彩服袖子,把肌肉还算结实的手臂举了起来:“咋干不了,你看我这身腱子肉,啥都能干!”
“这老头儿咋这么犟呢。”周知用手里的笔搔了搔脑袋,为难地直咧嘴,他不想让这干巴老头到矿里送死,“谁招人都得挑年轻力壮的啊,我这活儿年轻人干还行,你真不合适,快让让吧。”
“我先前在炼钢厂抬铁水包浇铸,你这活儿还能比钢厂累?”陈文明装出一副可怜的苦瓜相,“小伙子,我得挣钱供孙子上大学,你就当行行好带上我吧?”
周知明显犹豫了一下,叹气摇头,把笔在小本子上点了点:“那行吧,你叫啥名?我登记一下。”
“陈守才。”陈文明满面喜色,这次不是装的,是真打心里高兴。
因为,这算迈出了混入深山矿场的重要一步。
周知登记了“陈守才”的名字,又忙活着挑了两三个中年民工。
然后,按照陈文明的预料,将招到的工人用白色面包车拉到了长丰木材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