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里,池茵眨眨眼,憋回去了泪意。
离婚协议最后直接转交给了李秘书。
可能是逃避,也可能是不忍心再看程川受伤的表情,池茵没有再去见他。
只是在深夜迷迷糊糊时,收到了一通电话,她按下接听键,只听见那边传来的呼吸声。
“喂?”
等不到应答,池茵准备挂断重新闭眼,却听见那边传来熟悉的声音:“宝宝,你恨我吗?”
是程川。
心里有什么地方像是被浅浅地刺痛了一下,池茵深吸一口气:“我没有恨过你。”
“是吗。”他却说,“可我宁愿你恨我,恨有时候比爱长久永恒多了。”
爱一个人太难了,永恒地爱一个人更是难上加难,这是池茵现在才学会的道理。
“我可以离婚。”程川说,“但是不要不见我,不要躲着我,更不要……”他的声音像是掺了风,模糊又小心:“更不要忘记我。”
池茵一直以为离婚证是蓝色的,拿到手才发现原来是也是红色的,只是比起结婚照鲜艳的红,离婚证的颜色要黯淡了许多。
爱就是这样,在时间里慢慢黯淡,最后变成陈旧的回忆。
独自在外面待了三个月后,在陆景兰的强硬要求下,池茵还是搬了回去,原因是凌晨三点打麻将的那家人打着打着因为算账不清打起来了,陆景兰听得心惊胆战的,说什么都不肯让池茵待在治安这么乱的环境里。
“你后面想搬出去一个人住我也不拦你,但不准偷偷躲在环境这么差的地方,喜欢哪里妈妈给你买房子,咱们家不缺这点钱。”
有小兔在,池茵还是很怕陆景兰会因为狗毛过敏出什么事,于是搬到了陆景兰名下的另一套房子里,高档小区里的江景大平层,但池茵总觉得这里似曾熟悉。
电梯是一梯一户,小兔最近又长大了不少,精力也比以前活跃,跟着帮忙搬行李的司机屁股后面追。
司机嘿嘿笑:“是不是我早上吃了肉包子身上有味才招狗哦。”
池茵只顾着追狗,想起来还有一个包落在电梯里。
她返回去,电梯却已经升到了十六层,等电梯重新下来的时候,里面却站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终于想起为什么会觉得似曾熟悉,因为上次她来的时候,是去林慕河家里。
其实算起来也才三个月没见,可总觉得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的脸,还是一样的好看,五官英挺,气质出众,林慕河一直都长在池茵的审美上。
林慕河一只手提着她的帆布包,另一只手拿着一块表,是当时出车祸前,他送她的那块。
“我还以为你早就卖掉了。”他哑声道。
“没有……”池茵愣愣地看着他,“我说过不会卖的嘛。”
“那你还说过不会再丢掉我的。”林慕河才说了几个字,眼睛就红了,声音发着颤,里面积攒的委屈像是有好几个世纪的重量一样。
“你知不知道我每天都很想你,可是也害怕见到你的时候,你又会对我说那种话。之前一直觉得如果有一天你不要我了,我应该可以很体面地放你走,现在才发现根本不行,没有你在的时候,做梦都会因为梦到你而哭醒。”
不想让她觉得自己可怜,不想被同情,于是用手遮住了眼睛,可是更难过了,说出的话都不成型,变成断断续续的抽泣,如果有其他认识林慕河的人在这里看到他哭成这样,应该会被狠狠吓一跳。
池茵叹了口气,她走进电梯里,踮起脚,拉下了他的手。
林慕河眼泪汪汪地看着她。
“以后不会再丢掉你了。”她捧着他的脸,吻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