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昭指了指厨房柜子的方向,“速食啊,泡面,酸辣粉,爆肚粉,够我吃半个月了。”
周政气急地看着她,“那多不健康,你敢天天吃这些东西,不行,你还是和我一起回去吧。”
他就是在等着说这句话的机会,说完大气都不敢喘,小心地观察着孟昭的反应。
孟昭像没听到一样,夹了一块排骨放进嘴里嚼着,也不抬头看周政,眼神盯着碗里的白米饭发呆。
直到她把骨头吐出来,也没说一句话。
周政实在憋不住,就说:“孟昭?”
“我不,我不和你一起回霖城,那里已经没有我的家了。”
“你和我一起回我家。”
“我不回!周政,你听不懂是吗,我不回霖城,也不可能回你家!”
孟昭的情绪激动,拿着筷子的手都在发抖,她把筷子放下,直接跑回了卧室,冲到了浴室里,打开水龙头来掩盖她的声音。
她“呜呜”地喊了几声,跌坐在地上,双手捂着脸,连哭都不敢发出大的声音,她凭什么回霖城?她凭什么要回周政的家?
霖城,没有她的亲人了,也没有家了,那里有的只是无尽的痛苦和仇恨。
孟昭也不知道哭了多久,等她打开卧室门的时候,周政就站在门口等着,看她出来,第一句话就是,“对不起,我不该逼你,我错了,孟昭,别哭,行吗?”
周政的眼眶也红红的,一身的好脾气都给了孟昭,他站在那就连手都不知道怎么放更合适,听到孟昭哭的那一刻他就后悔了。
孟昭现在这强大的心理能力还要归功于那几年的无数次把尊严踩在脚下活着的时候,她收拾好心情,极度冷静地说:“我们谈谈。”
“好。”周政是怕了她逃跑,怕了她不说话,别的都行,怎么都行,就算让他放弃所有的一切都行。
甚至周政都想过,宁愿受伤的人是他,宁愿他再也没有办法拿起手术刀,他都想让孟昭重新拿起画笔。
安静的客厅里,孟昭和周政就面对面坐在地毯上,中间的距离不远不近,很礼貌。
孟昭直接问出了她心里的问题,“你为什么非要让我回霖城?这段时间你话里话外的都在提这件事,到底为什么?”
说完她盯着周政的眼睛,一点躲避都没有,又继续说:“周政,别想着撒谎骗我,你如果不告诉我实话,我今天晚上就会从这里搬出去。”
“我说,你别走。”周政咽了咽口水,眉眼间都是心疼,他的视线转到了孟昭的右手上。
“我想让你回霖城,是因为你的手,段斯年的舅舅安远是非常优秀的骨科专家,这几年一直在国外工作,他所接触到的病例和技术都是最前端的。
今年过年他也会回霖城,这是你治疗的机会,孟昭,我知道你说过不让我参与你的隐私,可是你自己摸着良心说,你不想痊愈吗?
你不想重新画一幅完整的画吗?你不想再给自己一个机会吗?孟昭,我求你,和我一起回去,好不好?”
周政的声音越来越低,像自言自语,像倾诉,更像祈求。
他在以一个边界外的身份去祈求孟昭别放弃,把那些不甘和气愤都埋在了心底最深处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