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化气之境的修者真气外放并不会拖累自己,反而能起到威慑的作用,这才有了如今双方对峙的局面。
“想不到小小一个御临卫中,也卧虎藏龙,竟是老朽看走了眼!”
马慎说着,落于檐上,和颜悦色地问道:“敢问这位小兄弟,是何出身啊?”
张光友语气平平道:“我不过一无名小卒,不足道尔!”
马慎见张光友油盐不进,便转而客客气气地对陈泽说道:“陈太守,北地糜烂百多年,不论你给我马氏安了什么子虚乌有的罪名,都得认我马氏着实庇佑郡里多年!我自认马氏对百姓并不如何盘剥,南防镇海司、北养燕云司,委实辛苦!
“自然,老朽说这些也不是在你这小儿面前诉苦作态的,你想据上谷以谋幽州,方才要拔了郭、马两个眼中钉、肉中刺,老朽不是不能理解,只是吃相未免急躁了些。
“不若这样,老朽做主,马氏愿开坞堡大门,仓中布匹、粮食、金银也能尽数与之,还有老朽几个好后生,颇为伶俐,也有个种脉的修为,自仰慕太守风采,愿追随左右!只是太守得容马氏一条活路,许他们老弱妇孺携带些细软,南迁离开。
“毕竟我马氏与你陈太守算来无冤无仇,又何必咄咄相逼呢!”
“老弱妇孺要南迁,”陈泽冷笑一声,问道:“怎么,我这上谷,竟容不得老弱妇孺吗?”
马慎垂下眼,掩住了眼中情绪,只缓缓道:“马氏经营多年,家大业大,正是靠得亲族相聚,抱成一团得来的,陈太守分田分户的德政老朽知晓,只是马氏毕竟相亲多年,难免不好分户,索性就不碍太守眼,南迁了去,何如?”
陈泽轻叹一声,只觉得有些疲惫。
如何能不疲惫呢?地主阶级的妥协性、局限性赤裸裸地展露在他的眼前,他和这些人之间,何止跨了一个世界!
“老先生,我家乡有个人,很有名气,叫黄巢,”陈泽一边回忆,一边说道:“他很有才华,却无门第出身,可惜当地的掌权者只认门第,不认才华,于是他一直投效无门。
“后来,那地方的掌权者越来越贪婪,压迫百姓也压迫得越来越狠,黄巢就带着一群百姓揭竿而起,推翻了当地的掌权者。
“若只是如此,还不值当说什么,关键是他不止杀了压迫百姓的那个大家族,有一个算一个,他将那个地方的世家豪强都杀了个干净,把田都分给了百姓。”
马慎沉默一瞬,方问道:“如此人物,不知在何处?”
“死了,”陈泽微微一耸肩,道:“早便死了,他死以后,那地方的豪强便又死灰复燃,也重新搬来了新的世家大族,继续不惜民力、压榨百姓。”
马慎听到这个结局,说不清是松了一口气,还是提起了一口气,他又问:“既然所做无用,陈太守为何还要效仿?”
陈泽答:“我没打算效仿,因为你我皆知,光靠杀,这天下的蛀虫是杀不尽的,死了一批总还有下一批!”
马慎再问:“那太守究竟是何用意?”
“因为我要杀得比他更彻底,我说了,马氏必须死——”
陈泽说着,顿了一顿,才补充道:“自然,我说的马氏必须死,乃是‘马氏’,而不是您马慎,更不是您的子侄、亲族,我要的是氏族之死,而非人之死!
“至于您那些亲族后辈,管他叫什么马大马二马三,还是马冬梅、马春花的,没仇没怨的,我杀他们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