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翰进来的时候正好听到他们讨论的事情,那双老眼不自觉地看向荀真,带着批判与防备,轻咳了一声,看到那两人迅速分开,这才上前说明来意。
荀真明显感觉到这太子太傅对她的不友善,见他的目光有意无意地瞟向她,找了个借口下去端些吃食上来。
她在东宫的小厨房里忙了一会儿,端着做好的点心与冲泡好的茶碗正要返回宇文泓的身边之时,在回廊处遇上了严翰,看这老头的样子是专门在此等她的,上前弯腰道:“严太傅。”
严翰转头看向她,那张老脸更为严厉,上下打量了片刻,“荀掌制,有些事你不该插手,尤其是政事,后妃都不能干政,荀掌制不会不知晓吧?”
荀真的面容也不肃,听着严翰从牙齿缝里吐出来的政事两个字,看来是刚刚之事让这老头不满了,“严太傅,不管你信不信,我从来没有想过干政,也不可能干政,只是禀着良心说了应说的话而已。”她再度弯了弯腰,端着茶盘离去。
“荀掌制,老夫并不喜欢你在殿下的身边转悠,你该知道自己的身份,东宫很快就要迎来女主人,荀掌制该为自己想好退路才是真的,这是老夫对你的提醒。”严翰板着脸道。
她挺直背脊,“多谢严太傅的提醒,可荀真也不是个知难而退的人,只要殿下不变心,荀真也不会轻言退却。”
严翰看着她微昂着头离去,那坚定的话语就像在嘲笑他似的,这个女孩真不听人劝,虽不喜欢她,可出于对荀家的敬意,他的好心提醒竟被她当成了驴肝肺,不禁气得吹胡子瞪眼睛。
荀真的心也不是一点也没有波动,端着托盘进去,看着那坐着的伟岸身影与俊美容颜,不禁将托盘重重地放下,然后看到他愕然地抬头,上前揪着他的脸,嘟着嘴道:“您为什么是那劳什子太子?”若他不是太子那就好了,那的心也不会那么担忧不定。
宇文泓的感觉到自己的脸被她捏着,一把揽紧她的柳腰,“怎么了?有人给你气受了?”瞄了眼那托盘,“这等事让小太监去做就好,何必要亲自动手?”
荀真顺势靠在他的怀里,闷声道:“没有人给气我受,我想亲手为您做点事。”
“傻瓜,若我不是太子,你我也不可能相遇,那岂不是少了不少乐趣?”他笑道,宽慰她此刻有些颓丧的心情。
外面树枝上的知了仍在聒噪地叫个不停,而屋子里的人心却是浮躁不已。
柳心眉回府已经大半年了,心里总记挂着宇文泓,看到母亲喜滋滋地进来,笑着让坐,亲自将冰镇梅子汤奉到母亲的面前,“娘,有何喜事?”
“心眉啊,今年为太子选妃圣旨已经颁下了,为娘还以为要等到秋季,没想到盛夏时节就下达了。”柳心眉之母孙氏道。
柳心眉的心头一跳,忙向母亲求证,“娘,是不是有我的名额?”
“我儿如此优秀,怎会没有名额?”孙氏道。
柳心眉这才放心地笑了笑,离他更近一步了,她的一颗少女心跳动不已,在母亲戏谑的目光下,娇羞地低下了头,半晌,忍不住道:“娘,这次正妃之位除了我之外,还有谁最有机会?”
孙氏皱了皱眉头,“自然是皇后唐氏娘家的侄女唐如玉,还有吏部尚书的嫡女儿顾清蔓,听说昔日太子曾赞美过她知书识礼,大家闺秀当如是,即使争不到正妃,侧妃也必是她的囊中之物。”
柳心眉默念这两个名字,看来要知己知彼才能战无不胜,为了太子正妃的宝座,看来少不得要做一番功课才行。
接到皇宫旨意的各家女子都在做着入宫候选的准备,有人欢喜有人愁,除了三年一次的选秀之外,就属太子选妃最为盛大,比起皇帝的年老,正值壮年的太子更令人响往。
而皇宫也因为要迎接这一批秀女入住,六局忙个不停。
贵绮宫,冯贵妃听着手下说着秀女入宫的盛况,脸上冷笑不断,终于还是到了这一天,若她的儿子是太子,那这殊荣就属于她,而不是凤仪宫的那位。
突然,听到下人禀报她来了,心头一热,忙吩咐人让她进来,一看到她就急着道:“查得怎样?”
“娘娘,太子绝不可能是皇后亲生的,这点我们已经肯定了,而且奴婢这回掌握了证据,这次必定要置太子与皇后于死地,只要证明太子没有皇族血脉或者连庶出也不如,那太子之位就肯定受到动摇。”她将斗蓬脱下,一脸笑意地道。
冯贵妃的心头一热,不禁拍掌道:“这回连老天都在帮我,只要本宫能入主凤仪宫,就一定少不了你的好处。”
“娘娘,奴婢并非为了好处而助娘娘。需等候些时日,奴婢即可将证据带来,只要他肯开口,要戳中皇后与太子的死穴指日可待,尤其是太子这次还将晋王给铲除了,更是帮了七殿下一把,现今诸皇子中生母地位最高的就只有娘娘了。”
冯贵妃脸上难掩喜色。
凤仪宫,唐皇后也听着手下禀报,挥手示意司徒尚宫停止给她揉捏肩膀,而是从软榻上起身,“已经布置妥当了?”
“娘娘,现在就等动手的机会。”
唐皇后的目光一狠,看了眼贵绮宫的方向,冷冷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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