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注意到李大海的左眼圈有些微微发青,他皱了皱眉,偏过头忘着连连往他身后躲的女人,回首又见到地上一片狼籍,精美的包装里跌出一片碎瓷片,那些瓷片好象还很眼熟。
饭店大堂经理一见是江航的乐总,立即松了一口气:“乐总,情况是这样的,李经理声称这位小姐打了他,而这位小姐坚持没有打他。”
情况就是这么简单。
“乐总,我真的没有打他……”江文溪一脸无辜拉着他的衣袖。
乐天嘴角微动,心念:这女人该不会是打了人,然后又忘了?
“什么没有打我?你看看我这只眼睛。”李大海对着对面的镜子指着自己的左眼,明明青了一圈,然后指着躲在乐天身后的江文溪吼道,“你这个三八下手这么重,告诉你,你今天要不是给我一个说法,你今天就别想走出这里。”
乐天伸手握住李大海乱挥的拳头,不着痕迹的拿下,微笑着说:“李经理,这位小姐是我公司的员工,请卖我一个面子,我们有什么话找个包间好好谈一谈。”
顺着乐天的话,大堂经理好言又道:“对对对,李经理,这里人这么多,我们不如找一个安静点的地方坐下来谈,好不好?”大堂经理的视线在这位惹事的小姐和乐总身上逗留了很久,发现了一丝微妙的情况,其实他很想对乐总说,这位小姐看似这么柔弱怎么可能有打那位李经理。
“好,今天我李大海卖你乐天一个面子。”
大堂经理暗自甩了一把汗,总算把这位喝高了的李经理请去了别处,要知道洗手间也是饭店的脸面。
找了个包间,几方人马坐了下来,李大海冲着江文溪骂骂咧咧近十分钟。江文溪缩在乐天的身后低垂着头,再不敢说一句话。
这时,乐天的手机响了,楼上包间的一群人见乐天消失了近二十多分钟,以为他半途开溜,打电话催他回去。
乐天以接电话为由,出了包间,同那群人稍做了解释。
借此机会,他找到了饭店的服务生了解当时的情况,这才明白原来是李大海喝醉了酒意图非礼一位女性服务生,正好撞到经过洗手间的江文溪。江文溪手中的东西被撞飞了出去,跌碎了一地。江文溪蹲在地上看见一地碎瓷,愤然起身,就给了李大海一拳。李大海自是不可能放过江文溪,就这样闹开了。那位服务生见事情一下子闹大了,又不敢得罪饭店的常客李大海,只好逃离了现场。
据目击全过程的另一名服务生说,原本很飙悍的江文溪不知道怎么搞的,矢口否认打了李经理,这才有了后来的一切。
了解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乐天大致知道当时是怎么个情况,他可以确定李大海那一只熊猫眼肯定拜江文溪所赐。想当初他被江文溪甩那一耳光,事后可是疼了好久,那女人的手劲,他是知道的。
再次回到那个包间,就见到李大海暴跳如雷,若不是大堂经理拦着,就差没跳到江文溪身前撕了她。
他约了李大海单独谈了一会,有关李大海非礼女服务生的事,他也没点明,该赔的医药费和损失费全由他买单。
酒醒了之后的李大海也明白此等丑事不宜宣扬,答应看在他的面子上放过江文溪。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调解,包间内只剩下乐天和江文溪两个人。
昏黄的灯光下,长长的沉默笼罩在两人之间。
乐天双手交叠着,目不转睛地盯着在不停抽泣的江文溪。
“那人真的不是我打的……”江文溪啜泣着,再三重申自己没有打那个李大海,“我真的没有打他……”她本来打算回家了,只是刚好路过这家饭店,因为内急就进来找洗手间,怎么可能就莫名其妙地打了人。
乐天双眉深蹙,沉默了几秒,淡淡地对她道:“江文溪,你难道没有发现自己很有问题吗?”
泪眼婆娑,江文溪不明所以地抬眼看向他,抽泣着:“有……有什么问题?”
红黄两色灯光交替,映照在她满脸泪痕的脸上,越显得她的无辜和楚楚可怜。
此时此刻,她依然坚持,这让乐天恨恨地咬紧牙根:“江文溪,你难道没有发现自己,在某种特殊情况下,会做出一些与你平时行为完全不同的举动来?”
“什么?”她哽咽着瞪大着双眼,难以置信地望着他。
他见到她抽泣着却依然满脸难以置信的模样,有些不忍,但他不得不说:“你不用瞪着我,至少这一次,已经是第四次我发现你不正常。第一次,就是在周成的婚礼上,我强吻了你,你狠狠地甩了我一记耳光;第二次,让你送一个壁布样本,你却拿它砸抢劫犯的脑袋;第三次,圣诞节那天早上,你在医院电梯口教训一个下三烂的男人。这三次都是我亲眼所见。今天晚上,虽然我没有亲眼见到你打李大海,但鉴于你前几次的行为,我完全有理由相信李大海说的话是事实,并且我已经找到那个女服务生证明了此事,李大海的右眼的确是被你打青的。四次,如果加上酒吧那一晚,就是五次,而你每一次都以事后不是你做的为借口而逃避责任,你难道就真的没觉得自己有问题?”
听完他的话,她面色苍白,平日里,那双充满了灵气的大眼,一片朦胧,神情呆滞地直视着前方,未久,晶莹的泪水顺着脸颊又叭嗒地落了下来。
“江文溪,建议你去看下脑科医生,再不济心理医生也行。”
他的话音刚毕,她的泪水犹如泉水般涌了出来,就这样放声痛哭了起来。
他完全没有想到方才那句话会带来这样的结果,他咬着牙咒了一声,从一旁的纸盒里抽出几张面纸递给她:“有什么话你好好说,哭什么?”
江文溪对他的话置若罔闻,泪水犹如断了线的珍珠一般,越流越多,仿佛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一般。
他收回手,心中说不出的烦躁,声音不由得提高了几个音阶:“拜托你别哭了好不好?!有话不会好好讲?!”怎么女人就动不动喜欢哭,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非要用哭的?!
他越是吼她,她越是哭得凶,仿佛眼泪流不完似的。
一时之间,他紧握着拳头一脸无奈地凝视她,不知道该如何止住这女人的泪水,一连串想要安慰的话语,刚到嘴边却硬生生地梗在了喉间,说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