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不言将手中刀柄握了又握,握了又握。
指关节泛白,骨骼也在铮铮作响。
他的刀,自然快不过魏达的嘴。
他沉着脸:“别以为本座会被你唬住。”
魏达眸色阴沉:“那指挥使愿不愿与我赌一把?”
又说:“我必在死前带走你那美人儿。”
顾不言不敢赌。
他费尽心机便是为了救出金毋意,眼见着就要事成,又怎能在此刻再赌出她的性命?
他转头看向断头架。
橙色火光下,金毋意被绑缚的身影看上去无助而无力。
她泪落腮边,却也神色笃定:“大人不必……因贫妾为难。”
又说:“贫妾虽想活,却不愿以己之生来换取该死之人的生,大人断断莫犹豫。”
他没理会她。
他在计算救下她所需的时间。
魏达语带不屑:“指挥使不必计算了,你与那美人儿隔了数十米,但斧子与美人儿的头顶才隔了不过尺余,若你先杀我再赶去救她,纵然轻功再好也定是徒劳。”
顾不言厉喝:“你闭嘴。”
魏达也狠厉回应:“把刀拿开。”
顾不言沉沉盯着他,手中的刀没退,亦没进。
“若指挥使不挪刀,我现在便吹口哨,届时,大不了咱们来个鱼死网破。”魏达说完眸中露出亢奋之色:“指挥使要赌吗?”
顾不言狠狠握住刀柄。
吞下一口恶气后,将刀缓缓从魏达脖颈上移开。
哪怕胜局在望,他却不得不屈服。
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死。
只能拖一时,是一时。
两名水贼立即上前将魏达扶起来。
魏达看了眼自己受伤的肩膀,怒意难消。
眼下形势逆转,他如何伤他,他便要一刀刀还回去。
“请指挥使放下手中的刀。”他沉声命令。
顾不言盯着他:“你想要如何?”
他冷笑:“我数三下,倘若指挥使执意拿刀,美人儿便再无活路。”
随后他便开始数:“一、二、三……”
金毋意在断头架下大喊:“大人,不要……
但“三”字刚落音,顾不言便兀地扔下手中的绣春刀。
他对他怒目而视,“你还想如何?”
魏达哈哈狂笑,“没想到堂堂锦衣卫指挥使竟是个情种啊。”
随后他沉下面色:“你不是想救下美人儿吗?如今你们隔了数十米距离,我允许你一步步走向她,并亲手将她从断头架上解下来,但,”他眸色愈发阴沉:“你须得忍下一步一刀。”
听到“一步一刀”四个字,金毋意拼命摇头。
哭着喊:“大人不用再管贫妾,大人速速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