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个平时戴着眼镜、说话挺有水平的文化人忽然变成了这个样子,婷婷想吐、想哭、想喊,她只觉得心很乱,她不知道怎样处理这样的事情。
这时候,孙皓月的屋子有了响动,孙一飞急忙放开了婷婷,说:请你相信我,是我太爱你了,没有把握住,就惹你了。你先走吧,一会儿我和你联系。
出了孙一飞的家门,婷婷就把手机关了,她没有去上课,也没有去看妈妈,她沿着一条小路漫无边际地向前走着。她想到了死,而且想了几种死的方法,可是一想到病床上慈祥善良的妈妈,死的念头就消失了。
她也想到了可憎的孙一飞、道貌岸然的孙一飞、披着人皮的孙一飞,她恨自己当时为什么不咬那家伙一口,她想到派出所去报案,可是很快又想到了妈妈,想到了自己的以后,这个念头就消失了。她不知道怎么办,只是想,想得脑袋都痛,痛得没了一丝主意。
吃中午饭的时候,她打开手机想问问妈妈的情况,可是还没等她拨电话,孙一飞的电话就进来了,她没有接,关了机。当她再一次开了手机时,第一个打进来的还是孙一飞,婷婷没说话,孙一飞的话却像开闸的水没完没了,其实意思只有一个,就是祈求她原谅,并且要见一下面。
婷婷是个善良的孩子,从小性格柔弱,又没有什么社会经验,经不住孙一飞硬缠软磨,就答应在附近一个公园见面。
孙一飞提着一个小提包,说是自己这些年攒的“小金库”,约三万元,要婷婷收下,说是对婷婷的补偿,以后有了钱还会送给婷婷。
婷婷开始不收,孙一飞说不收他就给婷婷下跪,婷婷怕人看见不好,只好接了小提包。孙一飞看婷婷收了钱,说了几句安慰的话就匆匆走了。
事后婷婷才发现自己又错了,从那以后,孙一飞就没完没了地黏住了她。
妈妈做心脏搭桥手术的时候,不知孙一飞怎么知道了,又送给了她五万元。她不想要,但是家中没有钱交住院费,犹豫再三她还是收下了。
这样她只能听任孙一飞摆布了。
孙一飞改变了婷婷,也改变了婷婷的命运,婷婷也觉得自己真的成了人们说的小三。
每想起这一段经历,婷婷的心都在发颤。她不想回忆,可是回忆常常在自己的梦里出现。
一天,孙一飞正抱着婷婷在家里缠绵,被回家取东西的孙一飞的妻子发现了,婷婷吓得浑身颤抖,低下头哀求女主人原谅自己。孙一飞的妻子看也没看婷婷,冲上去直接扇了孙一飞两巴掌,回过头才骂了婷婷:不要脸!
婷婷还想说话,孙一飞的妻子说:我是看你年纪小,你的母亲有病需要人照顾,你要是还不离开,你要是再和这不要脸的东西胡黏,我就把你脱光拉到派出所去,让你母亲来接你!
孙一飞妻子的话,句句像锥子刺着婷婷的心,她恨不得立即给地上挖个洞钻进去。
这以后一段时间,孙一飞没有找婷婷,只在电话里说过几次话,而且很短。婷婷知道是孙一飞在稳定她,怕她发生意外。婷婷问孙一飞情况时,孙一飞吞吞吐吐地告诉她,说他给妻子写了保证书,保证不再发生此类问题。他说,不这样做妻子就要把他告到单位领导那里,让他的处长也当不成!他要婷婷不要着急,他有机会就来找婷婷。婷婷这才知道孙一飞是一家单位的处级干部。这一段时间,婷婷很困惑,还有点儿失落,时不时会想起孙一飞来,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和孙一飞有了感情,偶尔还记起孙一飞对她的好来。和孙一飞相处的那一段时间,她发现孙一飞夫妻关系不是很好,主要是孙一飞的妻子一天到晚都忙在工作上,经常上夜班,很少过问孙一飞的事情;孙皓月的学习、生活也基本是孙一飞来管。孙一飞给她说过这些,当时她听了还挺同情孙一飞的,这也许是她后来渐渐接受孙一飞的一个原因。婷婷猜想孙一飞不离婚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官帽,孙一飞的妻子则是为了孩子,所以他们就这样勉强维持着家庭关系。
一天,孙皓月打来电话。她很紧张,怕孙皓月骂她或者说不好听的话,没想到这小女孩是问她为什么不来他们家了。她慌忙说最近课程太紧张,时间不够用。
孙皓月说:我爸爸也是这么讲,可是我妈妈说怕你把我带坏了,所以不让你来了。
婷婷犹豫了一下,试探着问:那你相信吗?
孙皓月说:我怎么会相信呢?他们俩经常吵架,肯定是我妈着急了胡说的。
婷婷问:他们为啥老吵架呀?
孙皓月说:要我说,他们早都该离婚了,老吵架还过什么劲儿!
和孙皓月聊天的过程中,婷婷发现这小女孩还不知道父母吵架的主要原因,心中多少有了些安慰,于是问孙皓月考初中的情况。
孙皓月说没考上市里最好的重点学校,考上了一所还算可以的学校。
婷婷说是自己不好,耽误了孙皓月的学习。
孙皓月说是自个儿的事情,与婷婷没关系。婷婷再说对不起的时候,孙皓月又说自己父母不该辞退了婷婷,还经常吵架,影响了自己的学习。
婷婷不想继续说话了,她怕话多生出是非来,就推说有事情挂了电话。婷婷感谢孙一飞夫妇没有把大人的事情暴露给孩子,让自己在孩子的心里留下了一个美好的印象。
孙皓月再一次给婷婷打电话,是一个中午,孙皓月几乎是哭着说话的。她说,她爸爸好几天都没有回家了,她问妈妈,妈妈说爸爸是被检察院叫走了,可能是经济上出了什么问题。
婷婷一阵头皮发麻,半天不知道应该说什么,直到对面“喂喂喂”
地呼叫时,她才喃喃地说:这么严重啊?
孙皓月说:我也不知,问妈妈,妈妈什么也不说。
婷婷想了想,说:我这会儿有事儿,回头我打你电话。说完就挂了电话。过了一会儿,她又打电话给孙皓月,要她不要着急,说孙一飞是好人,估计不会出什么事情。
这个夜晚,婷婷几乎通宵未眠,她想得很多,想了孙一飞,又想自己,她甚至怀疑孙一飞给她的钱就是孙一飞贪污的公款。她想象检察院的人来找她,她会不会被叫去做证什么的。想到这里,她害怕得流出了眼泪,她不知道怎么办,不知道该找谁去说。第二天一天她都昏昏沉沉的,一看到警察就感到紧张。
时间一天天过去了,一点儿声息也没有。这一天,她终于大着胆子给孙皓月打了个电话,请孙皓月吃肯德基。孙皓月按时到了,而且主动对婷婷说,她爸爸一直没有回家,估计真出问题了,不但在公家干不成了,搞不好还要坐监狱。说着就抹眼泪。婷婷看皓月明显地消瘦了,心里隐隐感到疼痛。她不知道该怎么去劝这孩子,就问学习有什么困难,她知道自己能帮孙皓月的就是在学习上给些帮助。她也想问孩子要不要钱,可是话到嘴边没有说出去,她觉得“钱”这个字很脏,特别是这个时候她实在说不出口。
婷婷把孙皓月送到公交车站,告诉她不要着急,一定要把学习抓好,千万不能因为爸爸的事情影响了学习,如果可以的话,她每个星期天都给孙皓月辅导学习。
孙皓月看了看她,很感动地说:婷婷姐,你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