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圣命难违,虽然在心底把皇帝骂了个半死,但还是乖乖进了宫,来到御书房听候吩咐。
坐在几案前的帝王手中摊着一本奏折,神情慵懒的冲着卫祈淡然一笑,“卫卿的脸色为何这般不善,朕不过是有些政务上的事情想与卫卿商议,莫非不小心扰了卫卿与妻子相聚的好时光了?”
“噢,不知皇上因何事苦恼,身为臣子,臣定当为皇上分忧。”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
年轻的天子眼带几分坏笑,“就是朕的御用马桶这些日子用着有些不舒服了,不知卫卿可否为朕想些良策,用些心思将朕的御用马桶改良一些?”
卫祈皱了皱眉,脸色更加阴暗,“臣以为皇上此番招臣入宫,是来商议国事的。”
御案前的帝王突然冷哼一声,将手中的折子丢到案前,发出啪的一声重响,凌厉的眼向四处一扫,身边侍候多年的福公公立刻了然,忙带着左右侍奉的侍卫宫女离开御书房。
见人都走光了,李承泽缓缓起身,步下御案,脸色不善的走到卫祈面前,两人身高一般,气势相同,只不过身为皇帝的李承泽戾气更重了些。
“朕以为你应该有事向朕回禀,可朕等了多日,却依旧没等到你亲自进宫见驾,既然你没有主动来见朕的觉悟,朕只好委屈一点,直接命人宣你进宫了。”
自从那日在朝堂之上卫祈当众道出丞相的孙女已经被找到的时候,他就有一肚子的话想要逼问卫祈。
可前阵子关外发来急报需要他亲自处理,卫祈又忙着操办大婚事宜,君臣私处的机会竟是一拖再拖。
虽然事后他亲自去命人调查了迟靖怀的孙女到底是真是假,而且这大婚的旨意也是当年先皇所下,可心里到底还是有些不甘的。
卫祈自然知道皇上究竟为何不甘心,便取笑道:“皇上难道不喜欢您这位新上任的皇后?”
“朕为何要去喜欢她?”挑了挑眉,做了一个询问的表情。“若你无法找出一个强悍的理由来说服朕,你看朕会不会饶你。”
卫祈毫无惧色,很自然的走到一旁,寻了把椅子坐了下来,顺便将宫女为帝王泡的上好龙井茶水端到自家手中慢慢品尝。
外人皆不知,两人私下底早已超脱了君臣之谊。
李承泽虽身为帝王,独占天下,但十六岁登基,若不培养些心腹重臣,这天子之位他是断然坐不稳的,而卫祈就是他帝王事业中最强而有力的支柱。
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卫祈虽然年纪轻轻,却足智多谋,为夜熙国暗中立下无数功劳。
这次他突然在朝堂之上公布丞相的孙女被找了回来,并让他履行当年先帝立下的婚约,他相信卫祈自然有他的想法。
咽了口香浓的茶水润了润喉,卫祈抬眼道:“皇上可知太后私下里已派人数次找臣去紫霞宫议事?”
李承泽坐到他的对面,眸底一片深沉,他与卫祈之间的私下关系太后并不知晓。
自从卫祈继承卫老候爷的衣钵之后,在朝堂之上,他对卫祈隐隐的表现出重用之色,也正因为如此,卫祈成了当今朝庭除了六王李承瑄之外,倍受朝庭巴结的对象之一。
太后能派人在私下里召见卫祈,可见太后心思也极聪明,看出了些许端睨。
“太后说,皇上您年纪已经不小了,后宫始终无主,那些大臣在私底下为了将自家的女儿送进宫里攀上后位,已经开始斗得你死我活,而太后亦然,她曾对臣透露,若皇上再无心立后,她将在自己的族里为皇上找一位贤良淑德的女子为后。”
卫祈冷然的笑了笑,“太后这番告诫,自然是让臣说给皇上听的,而皇上是太后亲生骨肉,若太后执意,皇上也不好与太后闹得太僵。”
平日里少言寡语的卫祈虽不擅言辞表达,可内心深处却是极其细腻,事实上早在第一次与郗宝宝打照面的时候,他已经暗暗注意了那个小姑娘。
虽然他与迟靖怀在朝堂之上相交不深,可记得幼时与父亲拜访朝臣时,踏过丞相府,曾与丞相的儿媳,也就是郗宝宝的娘有过一面之缘。
那时他年纪虽小,可记忆却极为深刻,所以当他第一次看到郗宝宝的长相时,便隐约感觉到母女二人有太多相似之处。
事后又派人多方打听,得知郗宝宝曾流落在外多年,无父无母,无亲无故,更加确定了内心深处的猜测。
可郗宝宝与自己的娘子娇娇是相交极深的闺中密友,当他浅浅意识到对方身世不简单的时候,并不想过于声张,必竟宫闱生活比起民间是十分危险的。
直到太后找到他的头上,他才不得已出此下策,将暗中调查得来的郗宝宝身份公开。
李承泽沉呤半晌,“所以你便将计就计,为朕找了一个合适的皇后堵众臣的嘴?”
卫祈优雅的抬起手指,“首先,皇上与臣皆知,那婷妃娘娘的娘家与赵家关系匪浅,这次那些老臣在朝堂之上纷纷提议立婷妃为后,其背后目的,显而易见。其次,郗宝宝的确是丞相之后,先皇当年有令在先,封她为后,众人自然不敢多言。再者,皇后曾流落民间,对宫闱之事全然不知,而且她虽然是丞相的后代,但与迟丞相多年未见,感情并不深厚。如今朝中上下都知道丞相曾受恩于太后,所以太后若得知国母之位被丞相之后所占据,也不会提出太多反对意见,这样一来,就算太后想通过丞相方面牵制皇后,恐怕也有些难度。”
“哼,果真算得上是一石三鸟的好计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