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姐是姐夫老爷领导的集团中的职员,在那么大的集团里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一员。那天姐夫老爷接到小姐的电话,说落了什么东西在家里,急着要人送到学校。小姐的话对于姐夫老爷来说就是皇令,正忙着要紧事的姐夫老爷实在拨不出空,随手拉了碰巧经过的堂姐,让她帮忙去家里取东西。
大老板交代的工作怎么能耽误?堂姐出色地完成了此项任务,让姐夫老爷看到家对女主人的需求。
作为答谢,姐夫老爷请了堂姐出外用餐。这一来二去的,姐夫老爷似乎终于找到了他毕生追求的那种全心全意为家庭付出的传统女性。他征询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尤其是那个女儿的意见。阮流苏后来听家里的老佣人说,两位少爷加小姐对姐夫老爷第三次结婚的态度非常统一——
结吧!结吧!这年头谁人不结婚,谁人不离婚。
在得到子女的同意后(姑且把他们的话当成一种认同吧),姐夫老爷对堂姐说了这样的话:你愿意成为我的贤内助吗?
长相平凡的堂姐一夕之间嫁入豪门,这是多少美丽性感的女人所奢望的。还能说什么呢?只好告诉自己年龄不是问题,贫富弥补差距,嫁,当然要嫁。
刚嫁过来那会儿,堂姐还努力做个贤妻良母,随着小仨的出世,堂姐有了可以偷懒的理由,把家里的事全都推给了佣人。
可一个家终归是要有个女主人协调管理的,她不做,自然有人代替。
时不时站在家里指手划脚的前任谢太太让堂姐这个现任谢太太倍感威胁,自己懒得做,又不想让别人钻了空子,怎么办?
阮流苏就是这样降落到谢家大宅,他们叫她“空降兵”。
空降兵也不是永远待在战场上,最勇猛的士兵也需要一个安全、温暖,可以休憩的地方,我们暂且把那里叫家。
这是谢家,不是阮流苏的家。
她想有个自己的家,自打那个叫木阿哭的山妞来了以后她越发的涌起这个念头。忽然之间,就觉得她对这个家没有从前那么重要了,相对的,她也觉得没有必要再待下去了。
所以问题又回到了原点,她需要找个好男人,把自己嫁了,换回一个属于她的家。
想到这些她不禁开始叹气,人真的好矛盾,拥有一个完全属于她的家的时候,她总是想要往外跑,探求外面的世界。当她终于转累了,忙完了,停下脚步却找不到她曾经厌弃的地方。
是不是真的总要在失去后才知道拥有时的幸福?
又是一声长叹,她想她真的需要向阿哭讨杯草药茶喝喝,以抒解自己压抑的情绪。唉,还是赶紧给自己找个家吧!在她患上抑郁症,没人肯娶之前。
那天姚瑞拉说打算在家里办个社交舞会,为了阿哭。当然不是为了欢迎她的到来,反而是为了打击她,让她看清自己和大少爷之间的差距,从而使她知难而退。
为什么要退?认定的感情为什么要随便退出?她不同意,所以她要帮阿哭。真不明白自己在跟谁较劲?管别人的感情……她怎么还没找到主呢!
或许她可以在舞会上找个条件不错的男人,最好有自己的生意,比谢老二再高点,比他长得再好看点,当然那人得没有他那根紧张的神经。
该死,干吗拿她的目标人选跟谢老二做比较,这世上想找几个比他更差的男人实在是件困难的事。
“你在想我?”
凭空冒出来的声音配合凭空冒出来的小牛皮鞋让阮流苏吓了一跳,这个神经男难道要把所有人都吓得跟他一样吗?
“少自作多情了。”她站起身,每次他来到她的身旁,她都没来由得紧张,还是赶紧走吧!
她的行动立刻让他洞穿,谢老二笑得邪行,“你在躲我。”
“有必要吗?”她反问,坚决不承认自己的确不愿意跟他独处,“如果真的躲着你,在见到你的那一天,我就不会留下来了。”
谢老二可不会相信她的鬼话,“你之所以会留下来是你坚信唯有在富贵逼人的谢家,你才能钓上金龟。”
她不怒反笑,得意极了,“是啊,不为钓金龟我留这里干什么?难道是为了你吗,神经男!”
“你……”他咬牙切齿,告诉自己不要激动不要激动。原本口舌这块就不是她的对手了,再加上紧绷的神经更是障碍连连,“是啊,你一个名牌大学毕业生,却窝在这里当管家,想想这其中肯定有原因。为什么?还能为什么?当然是冲着钱来的。管家的收入有限,怎么着也不比钓个金龟划算。”
“所以啊!”阮流苏上前再上前直抵到他的胸口,她吐出来幽兰气息喷到他脸上,热热地撩拨着他已经足够紧张的神经,“快点帮我找到一个富贵逼人的好男人,这样你就再不用面对我了。”
谢老二几乎是掉转脚步逃命似的飞奔出去,她在他的身后放肆地大笑。
他们之间谁还残留一点点的爱意,谁就输了——这个游戏规则,他们俩都很清楚。
穿上华服,化上精致典雅的妆容,如同这几年来每一场宴会一般,阮流苏美美地登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