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曜国虽与我临国交战,但如今战火尚未蔓延至曜国边境。在那里,她至少能平安无事。”沈玉羡语气坚定,“我已安排了得力之人护送,定能保她母子周全。”
陆砚辞站起身,走到沈玉羡面前,目光锐利地盯着他:“你倒是好算计,将我的女人和孩子送去敌国,自己却在这里吃香的喝辣的。就不怕他们落入敌手,成为人质?”
沈玉羡苦笑一声,“我何尝不知其中风险?但比起留在京城,生死未卜,曜国至少能给她一个安身立命之所。况且……”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我既能将初棠他们母子送往曜国,也能救出她们归来,岂会轻易任人摆布?”
陆砚辞看着他,心中不由得有些钦佩起来。
他不得不承认,沈玉羡的安排虽然冒险,但却也是目前最好的选择。只是,他将自己的女人和孩子送去敌国,这份决绝和狠心,让他感到一丝不安。
“你就不怕,她恨你?”陆砚辞问道。
沈玉羡仰起头,看着帐顶,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和悲凉。“恨便恨吧,总好过让她香消玉殒。只要她能平安活着,恨我也无妨。”
他转过身,准备离开,走到帐帘处。
陆砚辞忽然喊住了他。
“沈兄,我有一事相求。”
“但说无妨。”沈玉羡转过身来。
“若我此战身死,还望沈大人能照拂一二,护她母子周全。”陆砚辞的声音有些沙哑。
陆砚辞深刻的知道,他这辈子欠初棠很多很多,以至于都不知道如何的弥补她。
沈玉羡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你这是在托孤?”
“是。”陆砚辞没有否认。
帐内一片寂静,只有风雪呼啸的声音。
“你为初棠做出这些事情,是我远远都不能比拟的,若我此战身死,初棠和孩子们就靠沈大人了。”陆砚辞拍了拍沈玉羡的肩膀。
他们都是深刻的爱着初棠。
沈玉羡没有立刻回答,帐内的气氛凝滞,仿佛连帐外的风雪都停歇了,只剩下两人沉重的呼吸声。
半晌,他才低低地吐出一个字:“好。”
陆砚辞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拍了拍沈玉羡的肩膀,转身走向桌案,提起笔,在纸上写下几行字,而后用火漆封好,递给沈玉羡。“这是我给初棠的信,若我……就劳烦沈兄转交给她。”
沈玉羡接过信,手指摩挲着信封上凸起的火漆印,心中五味杂陈。他与陆砚辞是多年的好友,亦是情场上的对手,如今却要将自己的最为重要的人托付给他,这其中滋味,难以言表。
“陆兄放心,我定不负所托。”沈玉羡将信贴身收好,语气坚定。
陆砚辞点点头,走到帐帘前,掀开一角,看着帐外漫天飞雪,眼中闪过一丝落寞。“此去一战,生死难料,只盼能再见她一面……”
沈玉羡没有说话,他知道,陆砚辞心中所想的,不仅仅是再见一面那么简单。他深爱着初棠,却因为种种原因,不得不将她推开,如今更是要将她送往敌国,这份无奈和痛苦,又有谁能体会?
“保重。”沈玉羡低声道。
陆砚辞转过身,对他露出一个惨淡的笑容,“你也一样。”
沈玉羡离开了营帐,顶着风雪回到了自己的营帐。
他从怀中取出陆砚辞的信,犹豫片刻,还是打开了。
信中,陆砚辞并未提及战事,只是絮絮叨叨地说着一些琐碎的家常,回忆着与初棠的点点滴滴,字里行间,充满了对初棠的深情和愧疚。
读到最后,沈玉羡发现信纸上洇湿了一片,不知是自己的泪水,还是融化的雪水。
他合上信,长长地叹了口气,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酸涩。
他何尝不爱初棠?可他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心思始终不在自己的身上,如今,又要眼睁睁地看着她被送往敌国,生死未卜。
他将信重新封好,放回怀中,走到桌案前,铺开一张纸,提笔写下:吾妻初棠,见字如晤……
写到此处,他却停住了,笔尖悬在纸上,久久没有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