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今日本就是春日宴,是咱们大宁朝祈愿未来大好日子的宴会,本就该是轻松愉悦的氛围,莫要让那些朝事、国事扰了兴致,这些事儿延后再议便是。”
他的声音不高,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决然,在这寂静的大殿里回荡着,每一个字都重重地敲在了众人的心上。
这话一出,就如同给那些还妄想着争抢兵权的人下了一道禁令,立刻断了他们那急切又贪婪的想法。
大臣们心里都明白,成裕帝此时显然已经有些不悦了,若是再不知好歹地继续纠缠兵权之事,那可就是往枪口上撞了,到时候别说兵权捞不着,恐怕连自己的乌纱帽乃至身家性命都得搭进去不可。
靖王反应倒是挺快,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抢先开口道:
“父皇所言甚是,春日宴本就是图个开心、祈愿祥和的,这兵权一事,父皇心中自有定数,咱们做臣子、做儿子的,只需听从父皇的安排就好,今日,还是该安心享受这宴会的欢乐才是。”
他一边说着,脸上还摆起了一副无心权势的清高模样,那副模样仿佛刚刚那个一心想着兵权的人根本不是他一样。
其他大臣们见状,也都赶忙纷纷附和起来,
“是啊是啊,靖王殿下说得对,咱们可不能辜负了陛下举办这春日宴的美意呀,一切都听陛下的安排便是。”
一时间,大殿里附和声此起彼伏,可仔细去听,却能发现那话语里多少都透着些无奈和不甘,只是谁也不敢再多表露出来罢了。
如此一来,这关乎兵权的激烈纷争就暂且被轻飘飘地揭过了,可大殿里的众人哪还有心思沉醉于这宴会。
大臣们有的暗暗握紧了拳头,心里还在盘算着后续该如何再找机会提及此事;有的则是愁眉苦脸,担心这兵权一旦易主,自己之前依附的势力可就没了依靠了。
而太子和靖王两人,虽然脸上也挂着淡淡的笑意,可眼神交汇时,那暗藏的火花却依然清晰可见,各自都憋着劲儿,想着等宴会结束后再另寻他法继续这场没有硝烟的争斗。
整个大殿看似又恢复了往日宴会该有的热闹,可实际上每个人都心怀鬼胎,心思各异,这春日宴,也在这看似祥和却暗流涌动的氛围中继续着。
待云翳和沈姝华缓缓回到那原本的席位上,沈姝华的眉头便紧紧地皱了起来,眼中满是担忧之色,压低声音对云翳说道:
“这么一来,岂不是给人当靶子?”
沈姝华心里清楚得很,云翳今日在大殿上那般将兵权之事挑明,无疑是把自己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
这朝堂之上,各方势力错综复杂,那些心怀叵测之人,哪个不想找机会打压对手,夺得好处,如今云翳这般举动,就好似在自己身上画了个醒目的靶子,往后怕是各种明枪暗箭都得朝他们袭来。
沈姝华心里明白云翳的良苦用心,她深知云翳早已对找到能解自己身上奇毒的解药不抱什么希望了,可他心里始终心系着这天下苍生,只想着在自己生命最后的那段时间内,拼尽全力肃清朝中那些奸佞之人,还大宁朝一个清明的朝堂,还百姓们一个安稳的天下。
只是,这样大义凛然的决定背后,所要面临的风险那可是大得多了。
且不说朝堂上那些虎视眈眈的对手,单是那些暗中蛰伏、伺机而动的势力,就足够让人头疼不已了。
“嗯。”云翳只是淡淡应了一声,声音低沉而又平静,仿佛刚刚挑起的那一场朝堂风云根本算不得什么大事一般。
随即,他缓缓垂下了眸子,那浓密的睫毛遮住了眼中的神色,似是在心里默默考虑着些什么,眉头也微微皱起,那副模样一看就是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
沈姝华见他这般沉默,还以为他是在为后续应对各方势力的种种安排而殚精竭虑,便体贴地没有再出声打扰他,只是静静地坐在一旁,偶尔抬眸看看云翳,眼神里透着关切与担忧。
良久,那大殿中的喧闹声仿佛都成了遥远的背景音,云翳终于出声了,可那话语却如同平地一声惊雷,炸得沈姝华半晌回不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