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嬿婉眼神一闪,似乎带有试探的问道:“那云彻哥哥,娴妃娘娘可有说过要将你送往更好的宫中。毕竟乾清宫平日无人居住,皇上也甚少来此。若要出人头地,还是要抛头露面才好。”
凌云彻丝毫没有犹豫,直接说道:“我觉得在这乾清宫就已经挺不错了。乾清宫虽不比东西六宫,但比冷宫强就好了。再说了,如果真被调到其他地方忙了起来我就没有时间来看你了。”
魏嬿婉微微一怔,随后忙说道:“云彻哥哥,你的前程比什么都重要。以后嬿婉可以去看你,你不用担心我的。”
凌云彻却并未理解魏嬿婉的意思,而是说道:“我觉得,就这样平淡的过一辈子就挺好。你做你的宫女,我就做我的侍卫,咱俩这样在一起一辈子,一直幸福下去。”
魏嬿婉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脸上的笑意也没了起初的美好,无奈道:“好吧。云彻哥哥说什么做什么,嬿婉都会支持的。对了云彻哥哥,嬷嬷说要把我从花房调出,要给我指派到东西六宫做宫女。”
凌云彻听此满面笑意,激动道:“那太好了,那有说要给你调到哪个宫里作为宫女吗?”
魏嬿婉思索片刻,摇摇头:“没。嬷嬷说这事都是内务府准备,再好点就是被哪个宫的娘娘亲自带走。但是我觉得,无论是哪个宫,肯定是比在花房当差好多了。”
凌云彻想了想,提议道:“要不你去娴妃娘娘的翊坤宫去当差吧。娴妃娘娘人很好的,她都帮了我很多,对你肯定不会差的。”
魏嬿婉想了想,深觉有理。但心中还是不放心,询问道:“娴妃娘娘能要我吗?再说了,内务府也不一定会把我分配到翊坤宫的。像那种好地方,一堆人争着抢着都会去的。”
凌云彻信誓旦旦的保证道:“没关系,我去帮你替娴妃娘娘说,我相信,娴妃娘娘一定会帮你的。”
魏嬿婉听到凌云彻如此说,心中不免安心了几分。
魏嬿婉想起曾经在花房的场景:
晨曦初露,紫禁城的琉璃瓦在微光中泛起一层柔和的光晕,似是沉睡千年的巨兽正缓缓苏醒。
东华门开启,每日运水的水车辘辘而进,那是花房忙碌一天的起始号角。
花房位于紫禁城一隅,紧邻御花园,几进的院子错落有致,朱漆的门窗棂格在日光下投下细密的影子,宛如岁月织就的网。
一入院门,馥郁之气便裹挟而来,仿若踏入了四季长春的仙境,与宫墙之外的料峭春寒全然隔绝。
前院是修剪整备之处,条凳上摆满了各式工具,铜剪在晨光下闪烁着冷锐光芒,竹篮里新采撷的花枝犹带朝露,晶莹剔透宛如美人垂泪。
太监与宫女们穿梭其中,脚步匆忙却有序。
负责粗剪的小太监,年纪尚轻,眼神却透着股机灵劲儿,双手稳稳握住大枝剪,咔嚓一声,枯枝应声而落,动作利落,碎屑簌簌飘下。
一旁的老太监见状,微微点头,随即拾起残枝,利落地捆扎,准备送去灶房当柴薪,点滴之物在这宫闱之中也不得浪费。
有宫女端着水盆,沿着花架徐徐前行,手中软布轻蘸清水,悉心擦拭叶片,那指尖的温柔仿若对待稀世珍宝。
一片海棠叶被蚜虫咬出了细小孔洞,她眉头轻蹙,眼神瞬间流露出心疼,赶忙从怀中掏出个荷包,拈出几缕烟丝,仔细铺洒在叶间,口中喃喃:“莫要再伤了花儿……”
这是从御膳房讨来的土方子,对付虫害倒也有些效用。
中院乃是育秧培苗之所,暖炕之上摆满了陶盆,嫩绿的幼苗怯生生地探出头,像是窥探这神秘宫廷的孩童。
司炉太监守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盯着火候,手中蒲扇有节律地扇动,炭火噼啪作响,映红了他满是皱纹的脸。
他知晓,这一丝热度偏差,都可能让幼苗夭折,关乎皇家赏花雅兴,责任重于泰山。每隔半个时辰,他便要用手探探炕温,再添上几块精心挑选的银霜炭,确保暖炕始终如春日煦阳般温暖恒定。
负责播种的资深花匠,手指捻起微小如尘的种子,轻轻撒入松软的土床,那专注神情仿佛在绘制江山社稷图。
随后,以薄纱覆盖,再用细嘴铜壶洒下蒙蒙水雾,动作轻柔得近乎虔诚,口中念念有词,似是在向花神祈福,祈愿种子顺遂萌发,不负这宫廷恩泽与匠人心血。
此间,不时有小太监小跑进来,传递着内务府新到花种的消息,或是太医院根据节令调配的滋养花药方子,信息往来如织,皆为护这一院生机。
后院则是成花摆放展示之地,仿若一场永不落幕的繁花盛会。
雕花紫檀架上,名品花卉争奇斗艳。牡丹雍容,花瓣层层叠叠如贵妃华裳,粉白嫣红,娇艳欲滴。
花蕊间金粉闪烁,恰似晨曦透云罅;兰花清幽,叶片修长似剑,护着那素心花朵,微风拂过,暗香浮动,仿若雅士抚琴,余韵袅袅。
此时,前来挑选花卉装点宫殿的太监们鱼贯而入,手持花单,目光审慎,仿若甄选朝堂栋梁。
他们与花匠低语交流,考量着每一处宫殿氛围与花卉气质的契合——坤宁宫需牡丹添祥瑞,咸福宫配水仙显清雅。
选定后,宫女们迅速上前,以绫罗绸缎裹住花盆,再系上丝绦,轻手搬起,沿着宫道缓行,那花枝颤颤巍巍,映着宫墙,恰似流动的锦绣图。
行至太和殿前广场,阳光毫无保留地倾洒,金砖地面熠熠生辉,映得花盆上的彩绘愈发鲜艳。
抬眼望去,巍峨三大殿在繁花映衬下,少了几分肃穆,多了些盎然春意。
檐下铜铃叮当,似在应和这春之乐章,与花房忙碌的细碎声响交织,奏响紫禁城独有的春日序曲。
花房旁侧小径,偶有休憩的宫女太监,趁着忙碌间隙,抬眼望向湛蓝天空,任阳光暖透身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