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奏皇上,左路军追出去八百里,已经到了光县境内,仍是未见德妃人影。”
“皇上,属下出发之时,右路军已经到了平州境内,未追到人。”
行晔的心如同沉入冰潭之,默然片刻后,才开口说道:“迅速传令往南各州各府,在所有路口设置关卡,严查密防。将德妃与陈国皇帝的画像拓印出来,分发各府各路,一定要盯得死死的,一个人也不能放过。”
“遵旨!”宋显麟接了令,安排人分头行事,其余人就地休整。
这时候,刚刚路过的安定州知州亲自带人,给他们送来了晚饭。将士们都有些沮丧情绪,默默得嚼着牛肉饼,喝着参鸡汤,谁也不说话。
宋显麟用一只干净的盘子,捡了两个肉饼,盛了一碗汤,端到了行晔面前。
行晔拿起一个饼,却没有往口中送。
他想起自己昨开出宫前,信誓旦旦地跟玉泠保证:“明天你一定能看见娘。”
玉泠还搂着他的脖子,将信将疑地问道:“真的吗?”
“真的,爹今天就去把你娘接回来……”
宋显麟在一旁,见行晔只是发呆,并不吃饭,便劝道:“皇上用一些吧,吃过饭我们再商议下一步往哪里追。”
“既然明路上追不到,那么接下来就往最隐避的路上追。贲氏大概是不惜绕远路,劫持德妃从我们料不到的路上往南陈逃去。一会儿留下二百人沿着这条路继续往南追,剩下的人马再分两路,往东去。我就不信,贲氏人生地不熟,还能插上翅膀飞回陈国吗?”
行晔说完,一口将手中的饼咬掉了一半,狠狠地嚼了起来。
行晔没有料到,他这一次的确是低估了贲允炎的逃逸能力,因为他不知道,贲允炎携着缪凤舞逃回陈国的路线,是鸿天会经营多年,与南方分舵秘密传递消息的通道。
缪凤舞出了那个小村子之后,就被人画黑了脸,点了哑穴,塞进一辆马车里。
贲允炎遣他的八百亲卫军往正南的方向逃去,他随即带着六位陈宫内廷侍卫高手,以及鸿天会分派给他的四个领路人,一行人撇开南向,直接往东去了。
当行晔在童姥山脚下追上他的八百亲卫军时,他已经东行二百余里,到了一个叫堂邑的小县城。
贲允炎到底是身在异国他乡,路途不熟,他还是担心魏军会追上来。因此他并不想在堂邑投宿,而是准备在那里吃过饭后,连夜继续赶路。
可是鸿天会的四位引路高手却说:“陈先生尽管放心,这条路径是我们摸索多少年才辟出来的,朝廷即便要封查,也绝对不会以这条路为重点防备。我们这一路上倒是应该悠然一些,仓皇赶路,反而引人疑心。”
于是,他们这一行十二个人,就在这堂邑县城内的云来客栈歇下了。
缪凤舞被安排在三楼最东的那一间房里,有两名陈国侍卫守在门口。晚饭是饭家送上来的,贲允炎稍回洗涮之后,来到缪凤舞的房里,说是要一起用饭。
缪凤舞已经洗了脸,但是见了贲允炎后,脸色比白天刻意画的还要黑。
贲允炎对她这个态度完全不以为意,亲手给她盛好了饭,摆在她的面前:“吃饭吧,要跟要逃,都要吃饱了饭才有力气。”
缪凤舞说不出话来,狠狠地瞪他一眼,埋头吃饭,不一会儿功夫,一碗米饭和眼前的一碟青菜就见了底。
贲允炎见她这样,欣然一笑。不管缪凤舞出于何种目的,她肯吃饭,他就省心。要是她这一路上赌气绝食,有气无力的,对他们来说,可是一个大麻烦。
缪凤舞自顾吃完了饭,也懒得看贲允炎那张让她气闷的脸,起身上床,把床帏一放,躺下去了。
贲允炎自觉没趣,三两下扒光了碗里的饭,出了她这间客房,回自己的屋里去了。
缪凤舞静静地躺在床上,偶尔将床帏扒开一条细缝,去看坐在门边上的两名侍卫,见他们两个挺直脊背靠在墙上,精神头儿十足,她就气馁地缩回去。
一下子被带出来这么远,缪凤舞心里开始没底了。如果朝廷的人马追不来,她再度被带到陈国皇宫,那么她即便将来能回魏国,怕也不会有人相信她的清白了。
可是虽然他们这帮人在她面前什么也不说,但她还是感觉得到,他们这次逃跑的路径太过诡异,恐怕行晔即便追出昂州,也难以料到她会被带到这个地方来。
夜半无眠,她透过床帏的缝隙看两名看守侍卫,内心胡思乱想着:可惜她一直学的是舞蹈,这要是学两手功夫,她此刻一定将办法把这两名看守给打趴下,跳窗逃跑。
她正看着两名侍卫恨恨地磨牙,坐在门边儿那两个本来神采熠熠的男人,突然脑袋一耷拉,就软软地顺着墙壁出溜下去,瘫到地上去了。
这情形,倒是吓了缪凤舞一跳。她腾地坐起身来,调动视力听力,拼命地去探寻异样的动静。
可是四周都是静悄悄的,什么声音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