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千玲冷眼一看,只有宝珠没有大氅,还只穿着一件单薄的半旧夹袄,瑟缩着身子,两腮和双手都冻得红彤彤的,跟搽了胭脂一样。
叶千玲便暗暗给福儿使了个眼色,低声道,“再去库房一趟,拿一件跟我一样的灰鼠皮子大氅,一件跟五小姐一样的雪貂大氅出来,把灰皮子的直接拿来给四小姐披上,雪貂的送到四小姐的屋里,给她换着穿。”
福儿听了,将手上的满月礼递给了莹朱,转身又小跑去了库房。
宝珠搓了搓手,一边哈着气,一边笑问道,“福儿又去库房做什么?”
“还有两件东西没拿。”叶千玲轻描淡写道,“咱们且等她一会。怪冻人的,不然咱们到屋里坐坐。”
叶琼玲穿得多,不怕冷,便道,“一眨眼的事儿,不进去了。耽误时间。”
宝珠却有些扛不住了,便道,“我有点渴,回屋喝口茶就来。”
说着,便拔脚回了自己的屋子取暖,刚一开门,正赶上福儿抱着两个大包裹出来了,不由奇道,“福儿姐姐不是替大姐姐拿东西吗,怎么到我这里来了?”
福儿笑道,“可不就是给您拿的吗?大小姐见就你没有大氅,悄悄让我给您拿大氅呢。”
宝珠红了脸,讪讪的低下了头。
福儿自知说错了话,连忙改口道,“云溪苑烧了,您的衣物细软也都烧了,也是奴婢疏忽了,忘记提醒大小姐给您置衣了。”
宝珠红了眼睛,“老是让大姐姐这样破费,我怎好意思!”
福儿直接将大氅系到了宝珠的脖子上,笑道,“四小姐啊,不是奴婢说您,您的心思也太重了些,大小姐既然把您安排在了咱们木棉院,您就是木棉院的人了,吃穿用度,那都是代表着木棉院的,大小姐又不缺那些小钱,您不必总是挂在心上的。要不,倒辜负了大小姐的一片心意了。”
宝珠无言以对,只好穿着那灰鼠皮大氅跟着福儿一起出来了,与叶千玲目光对视,感激的点了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叶千玲只抿嘴笑了笑,几人便一同往青桐院走去。
到了院门口,只见地上一片红彤彤的炮仗皮子,喜庆中透着苍白。
碧桃等在门口,迎接几人入内。
一个月不见,只见岳碧云丰腴了许多,气色也恢复了大半,穿着一件暗褐色的夹袄,老色的花案把刚刚才过十九岁的她衬托得至少老了十岁,倒有了两份威仪,大概是为了应景,袖口和领口,却都镶着红色的濑兔毛,十分考究精致。
嗯,新一代当家人的打扮。
怀中抱着一个红绸被包裹着的小小婴儿,正低头挑逗着,“念哥儿,快瞧瞧,姑姑们都来瞧你了。”
叶琼玲调皮,又没见过小孩儿,便上前觑看,笑道,“大姐姐,宝珠,快来看呀,这孩子眼睛都没睁开呢,却知道嗦手指。”
尤氏白了她一眼,“这有什么奇怪的,小孩子家,心里只想着一件事,就是喝奶,这会儿没奶喝,就拿自己的手指头充数呢!”
说得大家都笑了起来。
岳碧云也笑道,“姨娘说得是,念哥儿大概是饿了。乳母,把念哥儿带下去喂奶吧。”
旁边一个身材健硕,双胸饱满的年轻妇人笑着接过了孩子,便带下去了。
这乳母叫如意儿,也是岳碧云从岳府挑来的家生子,今年才二十五岁,已经养了三个孩子,十分有喂养的经验,乳水又丰盈,岳碧云就把她带来了,连带着把她刚出生不久的孩子也带来了,一起养在青桐院,给念哥儿作伴,青桐院多了两个孩子,一下子就热闹起来。
宝珠上前,将自己的绣活递给了岳碧云,“大嫂,这是我亲手做的肚兜和鞋子,给哥儿凑合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