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春娘略想了想,“也就备了些干果糖块儿,零嘴什么的。要不,我现下回镇子上的首饰铺子里,给挑一件像样的来?”
钱氏当即回道:“不必,哪用得着这么好的东西。身上可有什么帕子,或者香包什么的,成色要新些。”
“有是有,”苏春娘解了腰间挂的那只,“先前绣的没用过,今日头回带上。”
钱氏拿在手上看了几眼,喜雀缠枝的,寓意正好。
“我看成。”随即一眼,又看中她鬓间的发簪,“你那簪子瞧着也是个好的,不打紧的话,也包在里头。进了门,便是一家人,也没什么讲究。”
钱氏看中的这根碧色玉簪,正是武怀安七夕那夜,亲自给她戴上的。换了她簪了大半年的素绢花。
苏春娘忙伸手捂住,连连摇头,“这可不成,旁人送我的,怎好再送出去。”
钱氏见状,稍一思量,便知晓了这根簪子的由来。她心下微动,却没再说出同苏春娘要簪子的话来。
“我看也说这样吧,你赶紧去灶上看看。若得闲,再去院里帮我盯着。吉时快到了,贵平迎亲也该来了。炮仗喜糖,喜饼茶果,可备足了?”
“我买了几大包,应是够的。院里人多,我做主分了些出去,糖怕是不够,旁的多装两盘子好了。”
那头,苏大山忙着待客,接完这个,又迎那个。脸上的笑意,约莫是他几十年里,露得最多的一回。
灶上进进出出,各家婶子阿婆,都自发的帮着上菜,阵阵惊呼不绝于耳。
“贵平讨新妇,大山兄弟可是大手笔啊。又是翻新屋,又是添制亲家具。现下这桌席面,光肉菜就有五个,素的还不算在里头。酒水更不必说,也是整坛子的好酒。”
钱氏听得心里舒畅不已,扔下苏春娘,挤到他们一道里去闲谈。
“不值当几个,头回办事,心里没底。这同富贵人家是比不了的,也只照着寻常人家的菜式来。届时开席,你们多用些,不必客讨,权当自家侄儿的喜宴。”
妇人一声接连一声的道喜,说得钱氏眉开眼笑。
苏春娘受不住接二连三的魔音穿耳,正要钻进灶房忙活,叫眼尖的妇人瞧见,远远招呼一声。
“春娘近来越发水灵了,瞧着不像嫁过人的。这相公去有一年多了吧,也该找个知冷知热的伴着。还这般年轻,做什么寡妇,没得浪费这大把光阴。
趁年轻,多生养两个傍身,才是女子唯一的出路。”
说话的妇人一张刻薄脸,苏春娘认出,她正是年初二归家时,坐在村头同她打招呼的三个妇人当中的其中之一。
村里惯有名的牙尖嘴利,得理不饶人。
苏春娘不愿同她多做纠缠,敷衍的勾了勾唇角,便进了屋。
钱氏哪里不知她说这话的意图,虽是大好的日子,却也不妨碍为闺女找公道。
“哪里有那般好的人家,能越过我前姑爷去。人虽走了,钱倒留了不少。我闺女只要好好的不做妖,那钱都是她的。
她要何时嫁,嫁哪个,全凭自己做主。”
钱氏说话的声音有些大,被嘈杂遮去不少,也不妨碍一字不差的落在苏春娘及面前其他几个妇人的耳里。
那被顶回来的妇人,面色讪讪。心里当即不舒服起来。若不是心疼给的那十个铜钱,她怕是当即要甩手走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