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真想再嫁,我帮你物色一个,那人却是不行的。”
苏春娘此刻再笑不出来,微僵着唇上的弧痕,责声质问:“我嫁或不嫁,要嫁谁,与你何干。你又是以什么身份来反对。”
面对苏春娘的讥讽,武怀安沉着冷清的面具,终被粉碎得彻底。
三两步跨来她面前,一字一顿道:“他在乡下讨过一个妻,你知他先头那个如何没的?
他在外养了个小的,被发现了。回头她老婆去闹,刀子都动上了,外头的一尸两命,没等衙差上门抓人呢,那妇人便投河没了。
五年前,他们举家搬来镇子上,除开乡下邻里之间,整个安平镇上几乎无人知晓。”
苏春娘吃不住他说这话的意思,她与那个范郎君,无半点情分在。现在知晓了内情,更觉此人阴沉得可怕。
“他如何,都与我无关,也无需你费心,帮着寻下家。倘若我有看对眼的,既便旁人再说三道四,我也毫不在意。”
两人话赶话,竟吵了起来。
武怀安鲜有与人争论的时候,大多一个眼神,几乎没人敢在他面前呼呼喝喝的上蹿下跳。
他住了嘴,紧紧咬着腮肌,直直瞪来。苏春娘倒是不知从何处借来个胆,竟敢气鼓鼓的怒目回视。
以往武怀安只要皱起眉,下意识里她都要仓皇避开,生怕叫戾气波及。
眼前坚实挺硬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只闻顶上几声深踹,而后,一双幽静清冷的眼仁,缓缓出现在她视线里。
武怀安半蹲下身,定定凝视着苏春娘的面庞,“我没有旁的意思,更没想干涉你嫁人。如果可以,我宁可你将全付心思放在这间铺子上。那样,也便宜我时常过来看你。
你不知,每每看你那副全身心投入而义无返顾的样子,我心里总有一股无可名状的火在燃。灼得我难忍,又不得宣泄。只
你……只有你,才能叫我得片刻的缓解。
我不知道你是何想法,但我今日,就想要你一个答案,叫我宽心的答案。”
苏春娘呆愣愣的立在原地,脑里似有波涛骇浪在翻滚,将她的思绪,慢慢拉下深渊,渐渐失了知觉。
好半晌,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我……”
到底舍不得她为难,武怀安直起身,悄悄拉开两身距离。自上而下俯视着眼前这个缠他心魂的小娘子。
多少个夜里,辗转反侧,眼前皆是她的身影。喜怒不定,那般鲜活,又坚韧。
“咱们来说说,今日疯传的流言,又是怎么回事。你别想着隐瞒,小吴都同我说了。我这个当事人,也有知情权不是?”
苏春娘神情渐渐变得微妙起来,抬头,撞进无波的深海之中,心绪没来由的平静不少。
她舔舔干涩的唇,刚要开口,便被一方柔软温热覆住。
后脑那只坚固滚烫的手掌,不曾给予她半丝退缩的余地,向她展示着一往无前的果决。
稍离些许,沉色的嗓音,裹挟着微颤的气息,“那事稍后再说,现下有更要紧的。”
那方唇,吞灭了她的惊呼,抹去了她强行伪装的镇定。把隐藏深处的旎色,拉去天光之下,让其接受阳光的洗礼。
此刻,竖在两人之间,坚固的,那名之道德的无形墙体,轰然倒塌。他们立在废墟之中,重建独属于自己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