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骛深沉中,几番计量,那匪首倏尔放低姿态请教,若没那横在面前的凶刀,旁人怕是真信了他的示弱。
“不知好汉尊驾何处,追在我们后头行了好些路。”
一路追来,不说十里也有五六里,亏得先推了二人阻挡,这才有他们喘息的机会。
失了两人,他满不在乎。只暗暗思忖武怀安一行人的来历,心里把近来做的脏事在心里过了一遍,奈何他们下的黑手太多,竟无从查起。
武怀安不同他废话,掂掂手里沾了血的长刀,嗤笑一声:“天上太阳扎眼得很,阴沟里的臭虫,又能窥探几何。你的刀,太钝了,试试爷这把可行?”
话落,纵身跃起,直扑那匪首面门而去。那男子也是个手熟的,腕上翻转,长刀旋出道道重影。
武怀安自来刀口舔血,哪个惧他,越是惊心动魄,心尖越是兴奋的发颤。
刀锋相击,寒光细闪而过,晃得人眼陡然刺疼。顶上似有千斤之力压下,那匪首扛接不住,胜负只在一瞬。
满面横肉的汉子慌了神,几人手里的刀锻造精良,再不相熟,也知定非常人所用。
匪首似有所洞察,嘿嘿一笑:“我兄弟几人常混迹山里,竟也有走眼的时候。恕我眼拙,未第一时间看出几位乃是衙里的差爷,无怪乎我几人要折在尔等的手中。罢罢,技不如人,多做挣扎也是枉然。你们卸下武器,自跟了去,所有罪责,我一人承担。”
他率先扔了刀,另两人根本打不过,随之也弃了。心里纷纷感念自家眼光独到,没跟错大哥。
强弩之末,不过垂死挣扎。张二沈四咧嘴一哂,收起刀甩着绳来绑人。武怀安手中寒锋仍盛,双眼更是盯紧面前之人。
突变只在一瞬,只见那人唇角陡然含笑,猛地推开将来绑他的小吴,闪身往一旁的荒草里闪去,连滚几息,便消失在一片密集的荆刺之后。
小吴不防他耍奸,抬脚要追,叫武怀安喊住,他点点地上颓败的两人,“敲晕了扔车上,我去追。”
苏春娘正屏心静气的躲在丛后看着兵匪刀锋向相,见贼落败,悬着的心终于缓缓落回原处。虽怕武怀安皱眉嫌弃的模样,要
离开此地,却要托赖他们。
待几人受绑,她挎了篮站起身,哪料一人脱缰了冲她而来。杂乱须髯下,含着嗜人的笑,吓得她身上汗毛骤时竖立起来。
惊叫没在喉口,那探来的手指如钳,牢牢贴在她纤细的脖颈之上。
“嘿嘿,荒郊野外,哪里来的这等娇嫩的小娘子。”男人匪气一笑,趁机莫了把苏春娘光滑的面庞,朝武怀安警告一瞥,“仔
细着你的刀,我手上也好掂量着劲儿。这样细的脖子,失了准头可就不美了。”
武怀安内里浪潮,波涛汹涌般往顶上蹿,他惊诧苏春娘缘何在此,一思量,想到不远处的木栖河,松散的眉头顿时拧成一团。薄唇紧抿成线,越过惶恐的视线,凝向她后头那嚣张的面上。
“大……”苏春娘暗悔,开口便要求救。
武怀安面沉如水,淡淡瞥来,“此等杀人劫财重罪累累的狂徒,今日既叫我撞见,万没有轻易饶过的道理。你家里何处,事后,我自求了大人送上薄金慰你爹娘。”他深知,二人关系一经揭开,眼下困境怕是再难转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