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城的早春裹挟着积雪消融的料峭寒风。
大帅府正房太太沈合鑫身边的大丫头春儿脚步匆匆,心里揣着事,只顾低头赶路,险些撞着刚从演武堂下学的权开陆。
权开陆小小年纪,却总是冷着脸,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
被那双没有感情的眼睛盯着,春儿身子一抖,比那寒风吹着还冷,膝盖一软差点跪下,嗓子眼发涩,出口的话都有些结巴,“大。。。大少爷,请少爷恕罪,奴婢不是故意冒犯少爷您的!”
比起权大帅和太太们的动辄打骂下人,年仅8岁的权开陆几乎没为难过下人。
可一对上他那双眼睛,下人们都会不自觉感到发冷。在其他主子眼里,他们好歹算是人,可在这大少爷的眼里,他们就是一个没有生命的物件。
按理来说春儿是大太太身边的大丫头,不该怕这大少爷才是,可连大太太本人,有时都有些怕这与她并不亲近的儿子。
权开陆目光没有在瑟瑟发抖的丫鬟身上多做停留,他认出了这是他母亲身边的人,离开的脚步调转了个方向,向着正房而去。
见大少爷不和她计较,春儿松了口气,落后两步的位置跟上他的步伐。
正房住的小楼名叫合雅居,说是小楼,实际是个仿苏式的小型园林。正房太太沈合鑫曾经可是正经官家小姐,权大帅能发家还离不开沈家的金钱支持。
但现在,朝廷早已经是过去式了,现在的华国军阀割据,各守一方,小摩擦不断,可没几个人敢挑衅占据整个中兴省的权大帅。
何况一个早已没落的江南沈家。
大太太再不愿,也只能看着权大帅一个个地往府里抬人,而她就将人安置在她的园子周围,把人放在眼皮子底下,她才能安心。
曾经九姨太,现在帅府二小姐权玉昭住的临月楼就在园子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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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开陆还未穿过月洞门,就听里面传来清脆的笑声。
“小姐和太太亲呢,看着太太就笑了。”
丫鬟婆子七嘴八舌地夸奖着那正在笑着的小人,尽管那已经满两岁的人连句完整的话都不会说,更无法控制自已的行为,那些丫鬟婆子为了讨主人家的欢心,什么话也说得出来。
权开陆不喜欢这样奉迎讨好的行为。
偏偏她母亲聪明了一世,现在也容易被这些丫鬟婆子的话哄着,对那个三天两头就喝药,注定活不了几年的药罐子妹妹起了怜惜之心。
不仅让奶妈将人从临月楼抱到她园子里养,还亲自照顾起人了。
果然,权开陆一进入园子,就看到他母亲将那个猫儿大小的妹妹抱在怀里,笑得温柔,好像世间纷纷扰扰都跟她无关了。
要不是权开陆知道他身后那丫鬟,正带着有关他爹以及那个即将新进门的姨太太的消息而来,他真的会以为他母亲因为那脑子看着像是有问题的妹妹转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