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酒楼客房,凌妘愤怒地一把推开他,红着眼睛怒声道:“你干什么拦我!她在侮辱我的娘亲啊!我绝对不会放过她的!我非要找她说个明白,看看到底是谁造孽,又是谁该被天收了去!”
顾稹彦安抚道:“凌妘,你冷静一点,我知道你不是个有勇无谋的,找凌薇理论,未必会吃亏。我也知道你是个爱憎分明,有仇必报的。”
“但你想过没有,你娘过世时她才多大?那些谎话必然是别人教她说的,如果她误以为这就是事实,那也怪不得她。”
凌妘惊怒地瞪着他问:“你在偏袒她?”
“我不会。”顾稹彦说:“在你的面前,我不会偏袒别人。”
“那在别人的面前呢?”凌妘的声音小了一点。
“那就会了。”顾稹彦笑着走过去,死乞白赖地搂住她,温声哄道:“我会偏袒某个暴脾气的野丫头。”
凌妘要不是真的很生气,才不会给他占便宜。
现在心里难受着,便就任由他抱一会儿,伏在他怀里缓解情绪,也算是各取所需。
待顾稹彦把人哄好,从酒楼出来,走上街道,一个老和尚默默跟在他身后。
等行至寺庙后的一处荒山,老和尚才开口问:“如何?试出来了吗?”
“嗯。”
顾稹彦再没了在凌妘面前时的一派轻松,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眉心皱出个“川”字。
“试出来了。”
他回头对老和尚道:“他不会武,竟对我们的偷听一无所觉。还有,他对凌薇并无好感,方才怕不是还想拿凌鸿的丑事悔婚。”
老和尚白胖细嫩的脸上眉眼微微弯起,露出一个慈善的笑,“所以呢?”
顾稹彦说:“所以,就有问题。”
“什么问题?”老和尚问。
顾稹彦一字一顿道:“问题就是,他是谁?”
那个萧杞,他若是带有前世记忆的顾稹彦,那便是在鬼门关里走过几遭的人。
就算他前世武艺不精,就算他今生没有再习武,可怎会连一点警觉性都没有?
而如果萧杞是另一个他,更是应当勤学苦练,急于在皇帝面前表现,又怎会自甘平凡,碌碌无为?
所以这具曾经属于他的躯壳里,现在住着的,是谁的灵魂?
顾稹彦攥起拳,鸦翅般的浓睫将视线压下,以掩饰内心的纷乱。
“管他是谁。”
老和尚的眼眸笑得眯成一道缝,内里精光璀璨,似能洞悉一切。
“既不是老熟人,又不是你担心的那种情况,那么是谁都无所谓。”
他笑眯眯,缓缓又说道:“不光无所谓,还不会碍着你的事,岂不是更好。”
好吗?
顾稹彦想。
其实有一种可能,他是希望发生的。
那样的话,对他来说好不好无所谓,但对凌妘来说是最好的。
他沉沉呼出一口气,说:“一会儿我再去试试他,难得有机会能碰上,今日我一定要试出来他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