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衔月是用左手来进行游戏的,右手则随意地摊在桌面上,掌心向上,手指虚扣,方便随时抬起抽对面一巴掌。
这本该是个很具有危险含义的动作。
但巫衔月指背上的红晕一览无余,是刚刚扇元确时扇出来的,又因为刚被酒精湿巾擦过,在白炽灯的照耀下泛着一层晶莹的光,像切好的白净葱根,仿佛只要稍一低头就能轻松衔起,细细轻咬。
视线的重点不知不觉地偏移了过去,元确的手掌拍向杯子,拍出清脆的铃声,“叮!”
铃声还未响起,视野中的那抹白便骤然抬起,毫不犹豫地扇来,像是一块刚从香囊旁解下来、被从高处掷下的玉佩,元确扇得再次偏首,“啪!”
涨红的面庞上瞬间横出几根白痕,像是被巫衔月的手指染上了色,相应的,巫衔月的手指也飞上了红色,指骨也泛上了点痛。
这一次,巫衔月没有太留力,也没有特意翻手、用羞辱感不那么强的手背,是直接扇过去的。
扇完,他收回手时,眼睛眯起,有些意外自已真正扇人的动作居然如此流畅。
不过对元确大概就不那么友好了。
那几根白白的指痕转瞬间便浓重成纯正的红,横在涨红的面颊上,非常显眼,有一两道指甲划痕甚至就刻在他的鼻梁上。
他侧着首,眼珠子一动也不动,就那么凝固地看着地面。
半晌后,他抬起手,屈指碰了碰僵硬的面部。
但落点不是滚烫又火辣辣的侧脸,也不是传来丝丝痛感的鼻梁,而是嘴巴。
刚刚被扇的一瞬间,元确清清楚楚地感觉到自已的上唇被偏冷的手指擦过,间接吻到了酒精,鼻端嗅到指尖从下到上划过时被留下的香。
直到此时,他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原来自已一直在意的淡香其实不是香水,而是……
他用指弯蹭了两下还残留着一丝冷感的唇,眼珠像被拽动一样移动起来,坐好,顶着一脸巴掌印,直直地盯着巫衔月,像气到极致勃然大怒了,几乎是咬着牙挤出的气音,“再来。”
还来?
巫衔月诧异地看过去一眼,和气势汹汹的元确对视,又在仿佛燃烧着火焰的眼睛前退却,他垂下眼睛,拍了下,抬手拿起杯子。
元确直直看向他,根本没发觉杯子已经被拿走了,手掌用力重重下去,摁响了铃声,“叮!”
他显然没料到第一下就是铃声,猝不及防地怔住,面庞却在铃声响起的时候,条件反射地下意识前倾。
巫衔月没有怔,再次随手扇过去一巴掌,漫不经心又自然而然,像是一缕风拂面,轻松地扇出第三声清脆的巴掌音,“啪!”
这次,他用力小了点,扇的地方也只是下巴处,怕元确气死。
元确被扇得侧首。
他其实分不清自已是被扇得,还是主动侧的,只是盯着地面,眼珠子又不动了,被着重扇的下巴滚烫,唇角有指甲划过的痕迹。
不重,连白痕都没有显现出来,旁观者根本看不出来,唯有元确自已知道刚刚又被碰到嘴了。
现在,他只需稍张嘴,就能咬住一片冷香。
或许几秒后,又或许十几秒后,他转头,张合了几下嘴巴,表情古怪,用沙哑得几乎辨认不出原本声线的声音,问巫衔月:
“你是在摸我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