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家六伯,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子。
他跟姜老头同族同辈,但不是一支的。
年轻的时候参加过革命,且为人很正派公道,所以在整个村里大家都很信服他。
他上前一步,中气十足道,“全根啊,大队长说的是这个理。”
“咱们姜家的事情,没道理一次次让大队长难做,你不嫌丢人,我们还嫌丢人呢!”
姜家六伯说完,看了眼姜远山。
“远山,你怎么说?”
姜远山抬眼跟这位气势十足的老汉对视一眼。
语气坚定,“六伯,断亲了就是断亲了,从我这里开始,往后族谱上儿孙们都是分开写的。”
意思很简单,他就是彻底的跟老姜家断了关系。
以后都不要有任何牵扯。
姜六伯点点头,又看向姜老头,“全根,你怎么说?”
姜全根耷拉着眉眼,指了指还挂在树上的绳子,“六哥,这就是我养的好儿子,要逼死我跟他娘。”
姜六伯皱了皱眉。
他并不是那种老顽固,觉得子女一定要把孝道放在第一位。
自古以来,父慈子孝,父不慈则子不孝也情有可原。
姜远山一家在姜家的遭遇,族里人,乃至整个村里人,那都是看在眼里的。
纵使姜远山自已不争气,但是他的媳妇儿孩子有什么错,被那么磋磨。
现在既然姜远山愿意改邪归正好好过日子,他们做父母的不说支持,还一而再再而三的闹腾。
真是,妻不贤而毁三代啊。
全根也不是个好性子,从小就记仇得很。
谁要是敢欺负他,那肯定会被报复回去。
更或者,有时候可能是无意的,甚至都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他,也被他记在心里。
姜六伯向来是不愿意跟这位族弟打交道的。
他叹口气,“全根,你们断亲了,那还来闹什么呢?”
王大芳这会儿已经把嘴里的东西都给吐了出来,张嘴大骂道,“你们都说了这是自个儿家的事,要你们多管闲事。”
她真是气红了眼。
一想到如果今天不能住进姜远山家里,她岂不是要回那个已经烧了的破屋子里,住没地方住,吃没东西吃。
那日子还怎么过?
丝毫没有想过,以前方青杏带着几个孩子在她手底下讨生活的时候,几乎就没有吃好过一天,住好过一天。
姜六伯本来还想着都是姓姜的,又当着大队长的面,好好说话。
这会儿被王大芳指着鼻子骂多管闲事,他本也不是多好的脾气,当即脸拉下来。
沉声道,“行,全根,你真是有出息,让一个女人当家。”
今天我来前,三叔公跟我交过底,姜家不是只有你姜全根一家,咱们都是良善人家,做不出来那种不顾子孙后辈的事。
当初你既然同意分家断亲,那现在就得做数,往后生死各不相干。
你要还继续闹,那就只能请出姜家族谱,把你家划出去,那我跟三叔公就管不着你们了。”
他这话,属实是有分量。
在农村,特别是他们这种同姓宗族的村子,族规甚至比国家法律还管用。
让一向自认为能掌控全局的姜老头,都脸色狠狠变了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