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溪午并没有离开上城区。
陆三良觉得自己有时候挺不讲道理的。
只是显然与陈溪午相比,大概是大巫见小巫了。
看着抱着头盔背着匣子停在了城市森林极上层某条悬街之上的陈溪午,陆三良很是不解。
“你还要留在这里做什么?”
陈溪午站在那里,轻声说道:“我要见月。”
陆三良自然不知道陈溪午先前在想着井底之蛙的事,倒是没有听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我想看看这个时代的阶层之上,究竟是什么人。”
陆三良沉默下来。
一直过了很久,才轻声说道:“他们不会来见你的。”
陈溪午回头看着陆三良。
“什么意思?”
“因为尤春山。你自己说过的。”
陆三良撑开光幕伞,而后点了一支烟。
“有些人最不想见的,当然就是用剑的人——你当初应该在游行的时候,听到过一些东西,譬如说剑匣管制协议。”
“但事实上,这样一条协议,是完全无效的。”
“东海军区,又或者岭南那边,根本不会理会星渊政府与星渊科技。他们也管不住他们。”
陆三良深吸了一口气,低下头,将那个烟头弹飞出去。
“你不是上层人,也不是活在森林下层的人。”
他的目光落在了陈溪午身后的那个匣子上。
“你是局外人。”
“至少,在整个东海军区明确表示,他们会介入这场人间的阶级矛盾之前。”
“二者将长久地隔海相望。”
“他们不会动你。”
“他们会无视你。”
陈溪午沉默了很久,而后缓缓说道:“如果我做得实在过分呢?”
“比如?”
“比如?”陈溪午抬头看着这座大雨里的城市,而后伸手比划了一下。“比如从这里,到那里,给他们分成两段。”
陆三良抬起头来,深深地看着陈溪午。
“看来你真的很愤怒。”
“对的。”
“你现在代表了东海军区。”
“我没代表他们。”
“这不是你说了算的事。”
陆三良站在光幕伞下,上城区秩序的光芒照在了他的脸上,他神色严峻,一字一句的说道。
“你不是落水狗一样的陆三良。不打开匣子,你可以做城安局外勤组一个不起眼的人,可以不够优雅,但是足够坚韧。但打开匣子,你不是的。淹在大势的河里,谁也不能只做自己。”
陈溪午沉默下来,什么也没有再说,背着匣子,向着失去了霓虹昏暗的城市下层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