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虽是奉承,可萧顿爱听,朗声笑了起来,话锋一转说起泯州王,“你父亲有十年没回京城,也该回来看看了。”
“父王闲时,也曾跟我说起多年前在京城的趣事。”
泯州王和景帝小时候就玩不来,这些年都没回京,怕也是不愿相见的意思。
景帝子嗣缘薄,唯一仅剩的先帝只得一子,如今陛下身子一天不比一天,皇室中能担大任的,除了大长公主,再找不出人来。
眼下朝中局势微妙,萧顿这时候提出让泯州王回京,其中深意只怕没那么简单。萧达宪听不出来,高绍宗却是心头一凛,有意试探:
“眼下陛下龙体欠安,靖安王还在修养,朝中只剩大长公主一人,恐难支撑,若是泯州王回京,还可以助陛下与大长公主一臂之力。”
“的确。陛下年幼,本王身子也不中用,剩下大长公主到底是女子,若泯州王能回来,百官也会松一口气。”
这话就有意思了。
大长公主虽是女子,但却以女子之身揭开先帝遇害真相,铲除窦家为首的外戚势力,稳定了朝堂。
又大胆改革,打破历代通过举荐入朝为官的传统,重开科举广纳贤才,还首次开了女举和武举,深得天下学子拥戴,在这些寒门学子中有极高的声望。
将来等这些学子入朝为官,必会追随她。
到那时,谁还敢轻视她是女子?
高绍宗见萧顿还对先前的事耿耿于怀,暗道他老糊涂。
他从未敢轻视大长公主。
自从她进京以来,短短几个月就做了几件大事,哪一件不是直中要害,让对方毫无反击之力?
也得亏她是女子,东越国也没有女子登基为帝的先例,不然以她的心计,如今那个位置就是她的。
不过萧顿不满大长公主,才是对萧达宪最有利的。
见萧顿主动提起泯州王,他叹道:“这些年,泯州先是旱灾,接着便是匪患,泯州王一心扑在政务上,无暇他顾。
景帝在时,体恤泯州王的不易,曾下旨命他安心治理泯州。多年过去,直到景帝仙逝,都未曾下旨命泯州王回来。”
萧顿微一扬眉,“当时朝中事多,景帝身子抱恙,记不起来也是有的。”
是记不起来,还是不想宣他回来,那就只有景帝知道了。
“老夫再休养几天就能上朝,到那时再与大长公主商议,下诏宣泯州王进京。”
萧达宪微怔,有些疑惑的眼神看向高绍宗。
却见高绍宗面带笑意,似乎很满意这个答复。
父王曾表示不想回京城,来时还叮嘱他,说京城不太平,叫他听姐夫的。
可眼下,姐夫的意思他有点不明白了。
高绍种却笑着示意他:“你很快就要与你父王母妃团聚了,还不谢过靖安王。”
萧达宪还有些迷糊,就听萧顿朗声大笑,抬手制止:“此事不是本王一人能决定,现在就谢还为时过早。”
高绍宗却不这么认为,见他并不反感,心中石头落了一半,奉承道:“靖安王德高望重,您的话,朝中谁人不敢听?”
哦?
萧顿眼光微闪,眼中闪过异样的光芒,捋了捋有些花白的短须,似笑非笑:“高大人这么想,倒是出乎本王预料。”
大殿上每次争议,高绍宗可是都站在萧令光一边,几次反驳他,却不想不过短短两月,他就这般态度。
先前倒是小看了他。
高绍宗听出他的不满,倒是能屈能伸,一脸诚恳道:“下官说的都是肺腑之言,朝堂争议对事不对人,先前若有得罪之处,下官这厢给靖安王赔罪。”
萧顿仰头大笑,指着高绍宗对萧达宪道:“你这位姐夫是个做大事的人。”
瞧着是没记恨高绍宗的意思。
萧达宪暗暗吃惊,总觉得今日谈话别有深意。
是父王和姐夫瞒了他什么,还是这一切都是他胡思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