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行抬手替她整了整耳边的头发:“抱歉啊心怡,我后天国外有活动,下次吧。”
许心怡面露遗憾,随后又作元气满满的样子:“没事,那就下次吧,机会多着呢,不差这一次。”
她懂事,周行就更忍不住对她心生疼惜。
如果沈黎也能这么乖就好了,
此时春华园内,沈黎挂断电话,缓了许久,心情才好了些。
她又在客厅坐了一会,才起身关上灯回了卧室。
新换的床单被罩带着清晰的栀子香,让她有些想念母亲。
她用被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本以为今夜又会梦到母亲,那些母亲情绪崩溃,她小心躲在桌子下面的痛苦回忆……
但栀子香下,却是那片雪山。
十七岁生日刚过去一个月,抑郁多年的母亲吞药自尽,可明明她出门前,母亲还在温柔看着她。
“阿黎,妈妈想吃至诚街老李家的春卷,你帮我去买点可以吗?”
那边距离她们的小出租屋有些远,沈黎骑着自行车一来一回用了近一个小时。
看着眼前不断吐血的母亲,她瘫倒在地上,跪着爬到她身边:“妈妈……”
她的声音颤到无法成句,母亲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阿黎,你要乖乖长大。”
然后她的目光落在还挂在沈黎手腕的春卷,笑了一下。
然后吐出更多的血。
“春卷,阿黎吃就好……”
沈黎眼睁睁看着她闭上眼睛,而后身体慢慢变凉。
她抱着母亲的尸体枯坐一夜,直到第二天被邻居家阿婆发现。
母亲变成一捧灰,十七岁的沈黎却连一个墓地都买不起。
她茫然问阿婆:“长大,多大算大呢?”
阿婆目光慈爱,摸摸她的脸蛋:“等你十八岁成年,就算是大孩子了。”
沈黎点点头,没有再说话,此后便安安静静长大。
十八岁生日那天,她背着母亲的骨灰,一路去了北境那座连绵不知多远的雪山。
她的母亲,曾被人拐卖,再有记忆的时候,就是在北境的那座雪山。
母亲说,或许那就是她的故乡。
后来她嫁给那个人渣,去了南方,直到去世,她都没能再去看看这个故乡。
沈黎想,那她就和母亲一起魂归故里吧。
她坐着火车一路向北,而后上了雪山。
冰冷刺骨的风雪似乎锋利的可以划伤脸颊,她的眼睛看不到,却也没停下脚步,直到走不动。
她躺在厚重的雪上,身体慢慢变凉,是生命在流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