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精神病院的铁栅栏将月光割裂成碎片,监控屏前的陈念注视着蜷缩在墙角的周承宴。
他怀中紧搂着从殡仪馆抢来的骨灰盒,标签被撕得只剩「医用废料」半截,福娃碎片用胶带胡乱粘在盒盖上,像块溃烂的疮疤。
「晚晚怕黑。。。。。。」
他忽然对着通风口呢喃,指甲在水泥地上抠出「囚」字最后一竖,「要唱《小星星》,她才肯闭眼。」
护工翻着白眼递药,被他打翻的汤剂在墙上泼出褐色污渍。
陈念伪装成保洁员潜入病房时,他正用蓝宝石袖扣在骨灰盒上刻字,金属刮擦声混着呓语:「把太阳关进玻璃瓶。。。。。。晚晚就不疼了。。。。。。」
「该换药了。」
陈念亮出藏在外套下的警官证。
他猛地缩到床底,骨灰盒磕在床沿裂开条缝。
灰烬扬洒中,一片微型芯片闪着蓝光——是林晚母亲嵌在福娃中的「保命符」。
「还给我!」
他嘶吼着扑来,陈念已将芯片收入证物袋,「你也配碰她的东西?」
「祠堂牌位里的账本,够你死十次。」
她压低声音,甩出林晚生前整理的罪证照片。
夜班护士换岗间隙,陈念按下遥控器。
骨灰盒内置的扬声器突然播放录音——林晚化疗时的咳喘声在病房回荡。
周承宴触电般弹起,抱着盒子撞向防撞墙:「开门!让我去见晚晚!」
「她在大海里。」陈念亮出骨灰撒播许可证,「你亲手签的遗体处理同意书,忘了?」
他僵在原地,腕表啪嗒掉落。
表盘玻璃裂成蛛网,秒针永远停在凌晨三点十七分——林晚咽气的时刻。
暴风雨夜,他撬开停尸间门锁。
监控画面中,他将福娃碎片浸泡在葡萄糖瓶里,桃木芯遇水膨胀,露出夹层的微型胶卷。
那是周家三代的走私航线图,每条红线都浸着孤儿院孩子的血。
「晚晚你看。。。。。。」他对着胶卷手舞足蹈,「我把太阳关进瓶子里了!」
保安破门而入时,他吞下胶卷,玻璃碴割破喉管也不松口。
急救灯亮起时,陈念收到法医消息:「证据链完整,胶卷已取出。」
黎明前的黑暗最浓时,陈念站在医院天台,撕开一包跳跳糖。
二十年前孤儿院停电夜,周承宴偷来这包糖哄林晚:「等我有钱了,给你买一屋子。」
糖粒在她舌尖炸开,甜腻中泛着铁锈味——像林晚咳在诊断书上的血。
楼下突然传来骚动。
周承宴挣开束缚带爬上窗台,骨灰盒用病号服绑在背后。
染血的布料被风吹成扭曲的帆,他朝着海的方向嘶吼:「晚晚在叫我!」
保安扑上去的瞬间,福娃芯片从盒缝滑落,坠入下水道。
他忽然安静下来,低头盯着空盒痴笑:「原来你早化成雨了。。。。。。」
朝阳刺破云层时,陈念捧起真骨灰盒。
「他吞下的胶卷已移交法庭,」
法医低声道,「但精神鉴定显示,他坚信林晚仍在盒中。」
海风卷着咸腥味灌进车窗,陈念摩挲着盒盖上「死局逢生」的刻痕。
周承宴的哀嚎从医院传来,像条被拔了牙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