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国尽灭,经历世故,少年老成,他也能理解。
曾医修听他叹气,给他倒酒的手一顿,斜飞他一眼:“大喜的日子,你一个劲儿叹什么气?喝酒喝酒,今儿不醉不归哈!”
又挑眉瞪了站着的邵阗一眼:“不懂事!都是新郎官斟酒,你还不快给闲观小友满上酒?”
邵阗看向闲观。
青年笑容温润,也正打量着他。
邵阗眼睫微动,给他斟了酒。
闲观晃动了下酒液,笑了笑,扬起酒樽:“新郎官不陪一个?”
邵阗给他倒的是烈酒。
两人对视片刻,邵阗给自己也倒了一杯烈酒,两樽轻碰,不约而同收回视线,一饮而尽。
“其实,莲厌师妹选了你,我挺高兴的”,闲观一口饮下烈酒,面色也没有变化,“我一直觉得秦浮光配不上她。”
邵阗微微一怔,听他道:“继续,再来!”
这可是比烧刀子还要烈的琼台醉。
两人跟灌水一样喝。
旁座的同尘真人和曾医修也不服气了,撇除果酒佳酿,也开始猛灌烈酒。
曾医修喜欢喝酒,但酒量并不太行,只晚了同尘真人两步,就醉倒在了桌上。
昏迷前他看见闲观似乎拿出了一个礼盒,这才想起自己的贺礼还没送呢,连忙从乾坤袋里捞出一个礼盒,口齿不清说:“接着,祝你俩百、百年好合。”
闲观见师尊和曾医修接连醉倒,朝邵阗道:“你这么能喝?”
少年喝了那么多,清俊的脸也只是覆上了一层绯红。
邵阗垂眸看着对方塞过来的新婚贺礼。
黑睫轻颤,心里升起一股说不出的情绪。
原来小仙子除了那个未婚夫,南墟山还有人在觊觎着她。
他看向闲观的眼神逐渐幽深,但青年却笑吟吟的,一脸随意,饮完了杯中酒,才笑着沉眸看他。
“放心,我不会捣乱的”,闲观顿了下,“你若是好奇,也可以打开礼盒看看。”
邵阗修长的指节摩挲了会儿礼盒,没有拆开。
闲观讶异地看了他一眼,忽地笑了,自言自语道:“这样也好,我和秦师弟谁也没得到。”
“倒是你,前世攒了多少福分?横插一脚成了赢家?”
闲观带着点醉意:“不过我也没什么好羡慕你的,你也只能以道侣的身份陪她几十年,而我若是能活着,可以以师兄的身份陪她很久很久。”
邵阗看着他,一双灰褐色的眸子流转着数不清的情绪。
“别这么看我”,闲观笑道:“我自己都看不穿自己,你又能看出什么?”
“罢了,这酒啊就喝到这儿吧”,闲观放下酒樽,迷离的眼睛在院中的同心结上停了停:“我就祝你守住自己的心,别爱上莲厌师妹吧,虽然这很难。”
闲观看着少年清冷如玉的一张脸,积攒了许久的不甘和嫉妒借着酒性赤裸裸的展现了出来。
他的声音称得上恶毒:“莲厌师妹不喜欢你,你知道吗?”
“她亲口说的,她只拿你当守峰弟子。”
同样的话,昨夜,邵阗刚在留影珠里听见过。
少女清脆镇定的回答,击垮了他潜意识里的认知。
他能分辨出,小仙子说这句话时并非受了胁迫,而是认真的、诚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