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子卿的额头伏在地上,泣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我的……”萧琮颤抖着自语,“我……我的彦儿,他死了?他……”
他话没说完,急火攻心晕倒下去,吴管家惊喊一声,连忙过来搀扶人。
屋外的小雪飘了一夜,天蒙蒙见亮,萧琮睁眼就见着满头白发的人坐在床边发呆,眼泪淌到下巴,滴落到衣襟上。
他半撑起来时陆子卿就感觉到,抬袖拭去下巴的泪水,躬身搀扶他起来,低声问:“您感觉怎么样?”
萧琮瞥见旁边小柜上的药箱,抓着他的手腕,试问道:“子卿,你告诉我,我儿没死,他还活着?”
一声轻言试问,陆子卿听得心痛难受,抿紧唇,眼泪止不住往下淌,那是破灭与真实,萧琮绷不住嚎啕大哭。
“彦儿,我的儿啊,爹连你最后一面都没见到,白发人送黑发人,你要爹往后怎么活啊,我的彦儿……”
他攥紧被褥,使劲捶打自己的胸膛,悲痛地唤,“彦儿……”
陆子卿哭着又跪在床边,说:“怪我,若不是因着我的事,就不会去齐州,更不会……擎君因我而死,您要杀要剐,我都任凭处置。”
萧琮没有应声,坐在床上哭的死去活来,吴管家刚进来,看到二人一坐一跪悲痛欲绝,才收起的眼泪又流出来,立在门口跟着大哭。
良久……
萧琮终于收住哭声,眼睛哭的红肿,他抬袖拭泪,侧眸看陆子卿,沉声问:“到底是谁杀了他?”
“是九罗门的人。”陆子卿拭去眼泪,说:“您的腿也是他们所为,太子殿下被杀,肃王重伤,以及以往,擎君追查到手的活口都是他们干的,中间有朝廷的人勾结,颜骞和郭州就是其中之一。”
“九罗门。”萧琮眼里浸出愤恨,“小小江湖门派手眼通天了不成。”
“国公别小瞧这个门派。”陆子卿说:“虽然是江湖宗门,但势力宽广,财力雄厚,上到王公贵族,下到商贾百姓,江湖刀客,都有他们的发展线,手下高手如云,我最近才知道,号称民间第一大商的孔怀儒孔财神,亦是九罗门的人,此前天灾导致民生不稳,各行各业市场紊乱,仍然有他们的人在搅动浑水。”
“由此种种,九罗门并非普通宗门,在诸多领域都能带动不小的影响,说句大逆不道的话,除却朝廷的军队,若说它是隐在民间的第二个天子都未尝不可。”
萧琮闻言一拳砸到床上,“一个江湖组织竟发展如此庞大,简直闻所未闻,背后的人不简单。”
“九罗门的门主从来没有人见过。”陆子卿说:“我曾经与他们的人交过手,他们门下有多个派别,都没见过那位门主的真面目,就连两个贴身护法也不曾见,朝廷若是想派兵清缴,一时半会儿摸不到头绪,他们与其他宗门最大的区别就在于,他们没有宗门聚集地,而是各行各业潜伏,身份清白,除了身上有图腾能辨认,不好追查。”
“没有永世不灭的朝代,更何况一个江湖组织。”萧琮说:“时候没到罢了。”
他看陆子卿满头白发,竟比自己这个耄耋之人更苍白,人形憔悴消瘦,已然没有昔日那般意气风发,从前那颗闪亮的星已然黯淡无光。
他叹声,伸手去扶人,陆子卿没动,轻声说:“我往后的生死,国公说了算,还请您给我一个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