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地面一片狼藉,陈邺坐在地上,背靠着桌案腿捂面哭泣,悔恨地说:“我就不该让他去,怨我,都怨我,宁儿,是爹对不起你。”
方才那阵打砸,让萧琮慢慢收了哭声,看着亲家公坐在地上哭的伤心,宽慰说:
“此事怎么能怨王爷,都是那孩子的命,事已发生,已无力回天,往后之事还得继续办,我进宫,就是想与王爷商量,此事不宜张杨,怕影响军心,找个看的过去的理由公布他的去处,我们府上悄悄办了就行。”
陈邺仍然伤心不已,泣声说:“就按亲家公说的办。”
萧琮叹声,拄拐站起身缓步过去,躬身去拉他。
“王爷起来吧,还要处理国事,不要因为此事耽搁,我回府交代一番。”
陈邺拭泪站起身,那眼睛哭的很红,倏然浸出恨意,一拳砸在桌面上。
“这都要怪那个陆子卿,若不是因为他,擎君就不会去齐州,更不会死,我女儿也不会……此人留不得。”
萧琮闻言,求情道:“陆子卿与我儿是至交好友,不仅治好我的腿,还是我故交子孙,他出事,彦儿必然倾力相助,此事虽然是因着陆子卿的事而去,但彦儿的死终究与他没干系,九罗门才是罪魁祸首,所以,还请王爷不要降罪于他,这是我最后的请求,郡主那里,王爷抽不开身,我会去告知。”
陈邺愤恨气急,在御案前走来走去,看到萧琮那副沧桑的祈求,最终忍怒答应。
第二日,龙御军接到风启带来的调任圣旨,以北狄侵边为由,将萧彦调任北疆驻守,龙御军一切军务由杨舟楠接管。
杨舟楠意外,云里雾里接下圣旨,心里涌上不安,赶忙问风启。
“风公公,这道圣旨是什么意思?为何忽然如此变动?”
“圣旨当然是字面意思了。”风启礼貌一笑,“变动原因方才不是说了嘛,边疆时常不稳,需要有能力之人去镇守,我朝唯有定北侯才能让北狄有所忌惮,所以啊,杨将军这是高升,可喜可贺,咱家还要回宫复命,就不多耽搁了,先告辞。”
苏乘风看他出门离开,转眸回来,一脸不解。
“奇怪的很,边疆不稳是老生常谈的事,就算时常受狄人搅扰,那也有驻守军在,何需将人调去那里?以前没说去,怎的现在忽然让侯爷去?”
杨舟楠攥紧圣旨,琢磨几瞬,说:“擎君有几个堂兄弟都在北疆、甘州、云州边境驻守,按理说用不着他去,但,若依着圣旨上的理由也说的通,然而,龙御军是京军之首,擎君从他爹手里接管过来就一直带着,我有种说不出来的预感,这次调任不寻常。”
“晋王不早不晚,此刻下调任圣旨?”苏乘风思索几瞬,反应过来,“他们应该是回来了,下差后回去问问就知道。”
黄昏雪停了,化湿了街道,两匹快马往崇北坊去,陆宅大门紧闭,杨舟楠下马叩门,片刻后门才打开。
小五小六蔫巴巴立在门口,眼眶红红的,苏乘风边往里走边问:“你们两个怎么没精打采的,还哭了?子卿他们是不是回来了,人呢?”
“陆公子没在。”小六眼里的泪渐起,“他去老爷府上了。”
苏乘风闻言,止步返回来,杨舟楠瞧他二人欲哭的模样,随口说:“去老爷府上又不是不回来,哭什么。”
他说完,与苏乘风翻上马就往东明大街去,魏国公府门前亮着灯笼,杨舟楠下马上台阶,守门侍卫站出来,说:“杨副将,国公不在府上,与陆公子去定北侯府了。”
杨舟楠一愣,与苏乘风对视一眼,问:“擎君和陆公子不就在府上吗?老爷和他们去定北侯府做什么?”
侍卫也愣道:“侯爷没来啊,只有陆公子来过,是昨日来的,清晨离开,黄昏前夕再来。”
“你说擎君没来?”杨舟楠眉间一皱,“是他没回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