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瞧一眼陆子卿气色正常,拿出包袱里一件靛蓝色斗篷,靠近他说:“我带了干净的过来,公子身上这件换下来吧。”
陆子卿知道是萧彦的,接过来换上时,顺嘴问一句,“小六,这几日侯爷可还好?”
小六替他系系带时,脸色微不可察的暗下来,又很快露了些许笑容。
“主子好着呢,这阵子雪下不停,全京城都在抢修路道,主子挺忙的就没来看你,他让我告诉你,等有空再过来,让你注意身子,他……很惦记你。”
最后几个字说的低声,陆子卿听得份量很重,低下眉目沉吟,心里有一丝说不出来的酸里带苦的滋味。
待再抬眸时,脸上那抹不易察觉的愁容已经隐退下去。
他轻轻点头“嗯”了一声,正要告诉小六让侯爷以后也不要再来,就听到小五在侧旁随口抢一句。
“好啥呀,侯爷憔悴成那副模样,人都冻成冰柱子了,撑在门边都快倒下去,不知道还以为刚受过刑呢。”
“小五。”小六瞟一眼陆子卿有些惊诧的脸色,急着冲小五喊一声,眼神瞪他,“乱说什么?摆饭都那么多话。”
“我……”小五稀里糊涂站直身,看到陆子卿那副担忧,声音泄气似的放低了,“说的没错呀。”
小六再瞪他一眼,转眸对陆子卿,“公子,你别……”
“他怎么了?”陆子卿拧眉,直直看着小五,问:“一五一十说。”
小五错眸看一眼小六,在转回来交代。
“我们也不知道啊,就是来给公子送饭之前,主子忽然回来了,脸上都是风雪吹出来的口子,衣裳湿透被冻硬了,有气无力倚在门边,像是几天几夜没吃没睡一般,喝了一碗热粥才勉强好点,而后交代我们要好好照料公子就走了。”
陆子卿心下不受控地跳过一丝疼,指尖在袖中默默掐紧衣袍,这顿饭没吃几口就觉得饱了。
待小五小六离开,他才站起来在牢里缓步琢磨,从这头走到那头,小半晌都没办法停下来,像一只不安的笼中鸟,
隔壁牢房的哀叹声就在耳边,搅得陆子卿难得的烦躁,这个下晌仿佛比以往更难熬,不是走来走去,就只能躺到床上发呆。
以往再苦再烂的生活都过过,大牢这点条件也没觉得有多难适应。
而此时此刻,他靠在暗角床头静静审视四下,竟才发觉大牢里的阴暗仿若一张无形的黑网,那黑暗仿佛拥有生命,不断蔓延渗透,吞噬掉每一丝光明和希望。
这狭小的四方天地被一根根木柱围困,陆子卿看的心烦意乱,浮躁不安。
他干脆盘腿打坐,闭目轻轻深呼吸,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可这次亦不如以往那般能轻松入定,坐了片刻仍无法平静。
无奈,他又趴回床上,顺手卷起斗篷将自己笼盖在里面,蒙了个密不透风。
黑暗里,陆子卿闻到斗篷上的气味,那是萧彦的味道,前阵子就是这股味道伴随他入眠,模模糊糊里总能听到一声声低沉温柔的歌声。
有时候是讲故事,故事里的人好像有哥哥,还有阿彦,这两声称呼,在前些日子亦总是于迷蒙中出现在他耳畔,回荡进脑海。
“阿彦?”陆子卿在黑暗里轻轻唤出声,“阿彦……是谁?哥哥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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