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泠被他这般抬起脸,不得不望向他。
今日在官府,她几乎都是低着头,更不敢这般和太子对视。
望进那深邃的双眸,里面的冷意让她有些怕:“民女只是怕旁人看到了,对殿下名声不好。”
太子冷哼了一声:“你和离书可带在身上?”
薛泠一怔,不太明白他这是何意,但还是点了下头:“带了的。”
“拿出来给孤瞧瞧。”
薛泠将和离书从怀中取出,递到他跟前。
太子又看了她一眼,这才接过和离书,低头看了起来。
薛泠低下头,不敢再看他。
租赁的马车车厢有些小,并排坐了二人,薛泠离太子只有半尺的距离。
离得这般近,薛泠甚至能感觉到身旁的人的热息。
孤男寡女这般坐在一个马车内,就算她已经和离了,也不合礼数,薛泠只盼着身旁的太子看完和离书便能离去。
她这般想着,一旁的太子已经将和离书看完了:“收好了。”
他将和离书递还予她,从怀中取出一个锦盒:“既然和离了,那你与那崔钰,往后便再无关系。”
太子说到此处,将手中的锦盒翻转了一翻,看着薛泠将和离书叠好收好,才继续问道:“他日那崔钰若是反悔寻你,你可还会跟他回去?”
薛泠听到太子此话,轻抿了下唇,方才开口:“殿下,这世间的好儿郎多的是,我为何非要再嫁他?”
“更何况。”
她说着,偏开了目光,看着马车的帘子:“我对崔钰的情意,早就在那三年里面消磨殆尽了,那日殿下给我他们二人旧时相交的书信,我也早就从那书信中看清他的真面目。”
“如今,我对崔钰,只有厌和恶,我见都不想再见他一回。”
上京很大,伯府和武阳侯府就隔了近十里路,半个时辰的车程,若无意外,她此生,大抵都不会再见到那崔钰了。
薛泠说这些话,也并非说哄太子,她确实是这般想的。
只不过,她和太子之间……
想到这,薛泠便觉得头疼。
她收了目光,瞧了太子一眼:“殿下,民女的马车已经停了片刻了,后面还有好几辆马车,这般停着,很容易引起注意。”
太子听出了她的赶人之意,但想到她方才的那些话,他心情还算不错,将手上的锦盒放到她手上:“既如此,那孤便祝你得新生、遇良人。”
“不过这一次,薛小姐怕是要擦亮眼睛了,若是再选错人了,就没有这般好气运了。”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起身下了马车。
车厢里面的檀木香随着那携香的人离开后,瞬时便淡了许多,薛泠抬手捂了下胸口,微微舒了口气。
她方才,是真的怕太子在这马车里面,对她做出些什么轻浮的事。
马车又重新动了起来,薛泠低头看着手上的锦盒,只觉得手上握着烫手山芋,就像是那枚玉佩,那对耳坠。
这锦盒里面放的是什么,她没打开,便不得而知了。
薛泠并未打开,将锦盒塞进怀里面,也敛了思绪。
归家欢快的心情被太子方才那般一搅,薛泠现在只剩下烦闷。
好不容易从崔钰那儿跳出来,如今又撞上了太子。
她能从武阳侯府中和离抽身出来已是不易了,若不是婆母公爹明事理,她下半生,就只能在侯府和崔钰相互折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