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下班,路过咱们画室,当时我在屋外,看到里面有学生在画画,下午的黄昏照进来,我一下想起自已高中在学校画室最后一天的场景,也是黄昏,特别美,”
“所以,你就动心了?想继续学。”
“对,不是说,现在女孩流行把自已重新养一遍吗,人生苦短,年龄一年年增长,趁我现在还有冲动,要赶紧把握的。”
雨下的很大,挡风玻璃前的雨刮器都刮不及。
魏云苏的这番话,曲流汀听的还有点小小感动。
古今中外,学画画的这条路上,十有之八九,都走的艰辛。
可艺术,就是能在千疮百孔的现实中,给人疗伤,让人在砥砺风霜中,还念念不忘。
曲流汀还想了很多夸赞话,但最后说出口的,也只是一句平平无奇的:
“那你很棒,以后可以常来画室。”
“曲老师……”
“哈哈哈,你也叫我流汀就行,私下不用叫老师。”
“哦,好,流汀,我在画室看过你的资料,我看你在巴黎学的美术,哇,好羡慕的,我一直挺想在巴黎生活一段时间的。”
“还好,算是比较幸运的。”
《包法利夫人》里面有句话,“她既想死,又想去巴黎。”
这句话,放在学美术的人身上,也完全适用。
魏云苏私下里,也不是个话多的人,但今天她遇见了曲流汀,某种意义上,曲流汀的人生,在艺术之都学习美术,现在又是画家,与风花雪月作伴,是她向往的,所以,她打开了心扉,说了很多话。
不像她,虽然公关工作也体现了她的价值,让她有成就感,但是和压力、焦虑都是成正比的。
她也去过巴黎,可是基本都是出差,她记得有次还想着工作间隙中抽空游览巴黎,但那时半夜,隔着时差,国内打电话,刚推出全球新品的广告,被爆抄袭。
后来,巴黎的夜色,她都忘了,什么游览埃菲尔铁塔、卢浮宫,都成了黄粱一梦。
她连夜收拾了行李,回国灭火,负荆请罪。
那一回,裴遇则难得朝公关部发了火,还减了部门奖金,她自已,也被降了一级。
魏云苏隐隐的兴奋,和提起巴黎时,眼里的光亮,曲流汀并不陌生。
这不是第一个,在她面前,有这样神情的人。
画家在艺术上抽象的困境,与上班族具体的痛苦来说,显得无病呻吟。
所以,曲流汀也没多解释艺术工作不光鲜的那一面,也没说巴黎不完美的那一面。
她还是像个造梦者一样,向魏云苏描绘更幻丽的梦境。
“巴黎还有很多画室,你以后在巴黎旅居的时候,也可以在巴黎找个画室,一边生活,一边学习绘画。”
“像当年的梵高、高更他们一样,在蒙马特高地,俯瞰整个巴黎的落日,在塞纳河畔,看巴黎的春天。”
曲流汀所描述的每个场景,都说到了魏云苏的心坎里。
这种兴奋,让这个潦草的雨夜,都变得可爱了。
“可是,哎,我的工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等到那一天。”
曲流汀鼓励,
“会的,别给自已设限。”
等车到栖云小区门口时,雨差不多也停了,曲流汀下了车,给魏云苏道谢告别,魏云苏问:
“流汀,你平时都什么时候过来画室上课啊,时间凑得上的话,我想跟你一起学。”
“我主要还是在旧画室辅导艺考生,但晚上没事的话,尽可能还是会过来新画室这边。”
“那行,期待下次见面。”
“好,谢谢你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