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月倾泄,落在檐角下的青石板面上。
廊下烛火隐隐跳动,印着堂前的人影,越发虚浮不定。
一步两步……
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苏春娘停了关门的手,屏心静气的侧耳倾听,来人的一举一动。
高大漆黑的身影,从胡同里探出来,逐渐拉长,延展,落在宽阔的街道上。
门后的纤指,倏然紧了紧。
苏春娘压制着狂跳的心绪,关门的动作又快了几分。
直到脚步声落定,一只大掌稳稳落在最后一块门板间隙处,苏春娘神经再度绷紧。
她颤抖着身子,不敢发出一丝声音,臂间蓄满力道,与那只粗砾手掌,暗暗较着劲。
“别怕,是我。”
清隽冷然的声色中,裹挟着微不足道的倦意。沉重的鼻息,灼灼的扑向那只微凉的指面。
苏春娘仿若被什么火热的东西烫到般,瞬间收回手,任由那块门板,压在外面那人手上。
碍事的木块移开,苏春娘见到了一张风尘仆仆的脸。
不过半月未见,武怀安浑身的疲惫感,控制不住的自内而外宣泄出来。
苏春娘疑心他多日未曾合眼,原本震惊的面色,恢复如常。
“怎现下来,夜了,可是要吃东西。”
武怀安摇头,既而点了点头。
“先让我进屋。”
说罢,轻轻咝了声,眉宇轻皱,似正承受着某种难言的伤痛。
孤男寡女。
苏春娘想也没想,便要拒绝。
武怀安如料到般,抬起一只汗湿的手臂,伸进门内,在她面前一晃而过。
“我受了伤,家里没人在,一个人又无法处理,劳你帮忙上个药。”
“……”
受了伤找郎中,找她有何用。
苏春娘面上冷硬,心再没比她更软的。
那块门板,终究没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