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作戏上了瘾,一路捂脸,哭哭啼啼跑回房中。
日头渐落,夕阳斜斜的坠在城楼檐角,散发着最后一丝余热。
苏春娘关了铺子,只空一处门板,供人行走。
苏贵平早早过来,帮着端菜捧碗。
一盘又一盘的菜肴上桌,武怀安终于踏着最后一丝光亮,走进了铺子。
“阿哥来了,快里屋坐。菜整好上齐,可以开动了。”
苏春娘抿着笑,同他招呼,“不耽误你吧,贵平非要请你过来坐坐。”
“无妨,事已办妥。”
他搁了刀,走来锅灶前。里头炖煮着一锅浓白的汤头,另几颗脆嫩的菜疏,在里头沉浮。
“鱼头汤,煲了一个多时辰。你们近来熬夜办差辛苦,正好多喝些补补身子。”
苏贵平颇有微词,“我办的也是夜差,怎不见阿姐炖汤给我补身子,尽想着大郎哥了。”
苏春娘猛一记白眼瞥过去,“说什么浑话,快要说亲的人了,合该懂得‘人言可畏’这几字。万幸今日没有旁人在,否则,我定敲碎你的牙,赶你出去。”
嘴上斥责得痛快,耳朵尖儿却渐渐漫上胭脂色。
武怀安将屋内一切尽收眼色,勾着散漫的笑,坐回桌边。
苏春娘最烦他这副,万事皆了然于胸的神色,连同着他也一起瞪过去。
“去碗柜里把那瓮子酒拿出来,早吃早走,莫要耽搁了上工。”
“离戌时正还有大半个时辰呢,来得及。”苏贵平低低咕哝几句,顺道拿了两只空碗,摆在桌上方便倒酒。
“你不许喝。”
苏春娘收走苏贵平面前那只空碗,帮他盛了汤。
“只半碗,定不误事。”
苏贵平还要来夺,那头,武怀安揭了瓮口的封盖,已经喝上了。
“就听你阿姐的,当值最忌饮酒,莫要明知故犯。”
武都头发话,苏贵平岂有不尊这礼。他恹恹的摆弄着面前那碗浓白汤汁,一口闷下大半。
鱼鲊,清蒸仔鸡,麻油褊苣,鱼汤庆菜,还有一碗油润亮泽的红烧肉。
武怀安落筷几次,皆朝肉菜下手,那盘鱼鲊最得他喜爱。
苏春娘看着特意摆在他手边的拌褊苣,往他面前推了推。
很好,被无视了。
苏春娘又不动声色的把盘子挪了挪,经过两次努必,武怀安正视起来。
他抬眼,漫不经心的朝对面瞥去,只见苏春娘抬抬下颌,示意他吃那道菜。
武怀安心领神会,夹了根,塞进嘴里嚼了好几口,才咽下。
之后,再次无视它的存在。
苏春娘:“……春日的野菜胜过鱼肉。来贵平,多吃些。你常值夜,吃这个有助消除身子疲乏。”
敲打似的,又往武怀安那里瞄了眼。后者笑笑,听话的夹起一筷。
他实吃不来那股涩味,含在口中反复咀嚼多回才吞下。
将两刻,武怀安推了酒瓮子,专注吃起菜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