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家何其大的势力,动用所有力量寻求心源却都遍寻无果,怎么会是一个小小的医院能找到的?
更何况,谁会还没死就去做配型,一命换一命?简直连谎都不会撒!
阮秋澜很想解释不是这样,但看到席川野的脸色,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场闹剧最后依旧以阮秋澜的委曲求全而结束。
圈子里的人乐于捉弄她,却每每都会被她的忍气吞声而弄得败兴而归。
他们更乐于看到,他们捉弄阮秋澜后,阮秋澜气急败坏反抗的样子,可无论他们怎么对她,她都像没脾气一样,真是无趣至极。
病房内渐渐趋于平静,直到那群人都走光了,阮秋澜才打扫着地上的狼藉。
他冷眼看着她忙上忙下。
先是倒了一杯水,用两个杯子将水不厌其烦一遍又一遍的倒凉,确定温度适宜后,才从药瓶里到处两片药,和温水一起放在他床头;
而后拿出等会要洗澡的换洗衣服,整整齐齐的摆放在床上;
拖鞋给他备好,各种各样的水果一片片的给他切好;
甚至,竟然还在床头给他摆上了江舒月的相册。
她知道,自从江舒月负气出国后,他想她到发疯,每天晚上不看她,便难以入眠。
她忙得起劲,这些琐碎事做得驾轻就熟,却连自己伤口处的血染红了膝盖都浑然不知。
做好一切之后,她像往常那样关上门,说了句有需要随时叫她后,便走了出去。
席川野不想和她待在同一个空间,于是自从他生病的这半年,她只能每天躺在外面的躺椅,寒来暑往,没日没夜的偷偷守着。
她孤零零的坐在长椅上,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听到走廊处传来一阵哭声。
那哭声悲悲切切,抓人得紧,她循着哭声走过去,发现一个很小的女孩正蹲在地上哭,她刚要上前问怎么了,那女孩抬起头,竟长得和她小时候一模一样!
她来不及震愕,下一秒,走廊再次传来脚步声,是一个长相俊朗的小男孩。
他走到女孩面前蹲下,温柔的擦干她的眼泪,低声哄道:“阿澜,乖,别哭。阮伯父阮伯母去世了没关系,你还有我,我跟爷爷说过了,以后席家养你,川野哥哥养你。”
“以后有川野哥哥在的地方,就是你的家,好不好。”
她呆呆的看着这一幕迟迟无法回神,直到一段手机铃声彻底将她从睡梦中惊醒。
她睁开眼,这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累得昏睡了过去。
方才,不过是一场梦。
兴许是太过怀念,近日,她总是会梦到十五年前在医院走廊,梦到曾对她如此温柔的席川野。
手机还在响个不停,她揉了揉眼睛按下接听。
“阮秋澜!你是不是疯了!你签什么心脏自愿捐献协议!”
来电的人,是她唯一的朋友,也是这栋医院的医生,秦烟。
阮秋澜垂下眼眸,知道她果然是为了这件事情来问罪,“只有我的心脏匹配,他已经等不了多长时间了。”
“他死了和你有什么关系,他死就让他去死啊,就算席川野养你到大,你也不至于把你的心脏捐出去,更何况这些年他还对你态度那么恶劣,就之前的那么一点好,值得你用一条命去报答他吗,阮秋澜,你才二十三岁啊!”
吼到最后,秦烟声音含了哭腔。
电话那头很久都没有声音,很久之后,才传来阮秋澜很轻的声音,
“烟烟,我不像你,从小父母双全,家庭幸福,我……很苦。所以,有些人,是可以靠这么一丁点的爱,过一生的。”
秦烟一怔,瞬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她知道,只要阮秋澜决定的事情,便没有回旋的余地。
“什么时候动手术?”她终于忍不住痛哭出声。
阮秋澜眼眶也微微泛红,“一个月后,到时候,麻烦你帮我收尸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