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我们决定好要离婚。
我跪在地板上收拾画具箱,雪球的尾巴扫过散落的油画棒,蹭出一道道钴蓝色划痕。
行李箱里叠着那件他送的白衬衫,领口还沾着去年生日蛋糕的奶油渍。
「喵——」
雪球突然炸着毛窜上窗台,爪子勾破窗帘的流苏。
我伸手去抱它,腕间霎时火辣辣地疼。
三道血痕蜿蜒着爬过动脉,像他无名指上那道我烫伤的疤。
「连猫都留不住?」
陆沉舟不知何时倚在门框上,西装革履裹着周予墨送的古龙水味。
他弯腰捞起雪球时,袖扣折射的冷光刺得我眼睛发酸。
那是我用第一笔稿费买的生日礼物。
沾血的棉签滚到结婚照旁,照片里他正笑着舔我指尖的奶油。
我扯开创可贴狠狠按在相框上,血迹在玻璃上晕成枯萎的玫瑰:
「毕竟不是谁都像陆总,养金丝雀都能养出诺贝尔和平奖。」
雪球在他怀里弓起脊背,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呜咽。
这声音让我想起那前的雨夜,它也是这样缩在纸箱里,被我们捧回家时爪子还勾着他的领带。
「要走就赶紧。」
他挠着雪球的下巴冷笑,「别弄得跟演苦情剧似的。」
指甲掐进掌心旧伤时,我听见自己喉咙里漏出古怪的笑声。
原来当年在出租屋分吃泡面的两个人,如今一个成了镶金裹玉的陆总,一个成了他口中矫情的戏子。
行李箱轱辘碾过满地狼藉,雪球突然挣脱他跳下来,叼着破旧的毛线老鼠往我脚边蹭。
那是它绝育时我熬夜织的,线头还沾着干涸的碘伏。
「畜生都比你懂事。」
我踢开毛绒玩具,金属门把手硌得掌心血肉模糊。
「告诉你的新主人,下次生病时记得预约宠物医院,毕竟陆总的时间,金贵到连猫的生死都要排队。」
防盗门撞上墙的巨响里,我最后看了眼智能锁。
红色提示灯一闪一闪,像极了求婚那晚被他扔进香槟杯的钻戒,在池底明明灭灭地溺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