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这般说,女人心中愧意更浓,尤其想起今天叫父亲过来的另一目的,只觉心尖都抖了几分,竟不敢抬头去看父亲的眼。
“……爹”
女人带着几分颤声道:“今天女儿还将那人叫了过来,他等会就到,您不怪女儿吧?”
“……”
那人,虽为指名道姓,但配合女儿这破天荒的姿态,赵彦君心里立时想起一人。
魏鸣岐。
心中本能腾起两分杀意,却转瞬间被深深城府所掩,赵彦君垂下眼帘遮住那里边冷漠,宽容声道:
“这天底下,可有会怪自己儿女的父母?”
“……”
“你真以为我朝会上是惺惺作态?冤家宜解不宜结,你今日将他叫过来正好,爹我也有意将话与他说开。”
赵彦君神态自若,但越是如此女人心中的愧意便越深。
承嗣是赵家长房长孙,自幼便被父兄当接班人培养的,如今突然之间便白发人送黑发人,父兄心中焉能不痛?
不过是为她、为桐桐、为国朝社稷强忍着而已,像她夜间都不知落了多少回泪,更不用说父兄了。
愈发觉得自己这个赵家女儿像白养了似的女人眼眶泛起红晕,一时竟不能言语。
“言之。”
父又唤起她的小名:“莫要自责,你爹你兄弟,知你比任何人都难,任何人都苦。”
“爹……”
终是当着人前落了泪,女人伸手拭了拭眼角:
“将来女儿定会给您和家里兄弟一個交代。”
他说的认真,但赵彦君却听得心头冷笑。
自古以来,多少人家因外戚而显贵,就未有入宫后头脑拎不清,不知自己靠山在哪儿的女子。
唯独他赵家这俩女儿,入了宫尽如肉包子打狗一般,不知自己身上所流之血姓甚。
女儿?他赵家的女儿早死绝了!
“往后的事儿往后再说,比起一己私情,你爹我啊,更想看着这国朝社稷更新。”
说了句双关话,赵彦君迅速问起另一事儿:
“桐桐是皇帝,最要紧的就是身体,你这当姨的得多操着点心才成,眼下开春,她身体好些了没有?”
“……”
提起这个赵家女人的神色振作了些,自从有那贼子给予的龙元以后,她每日都会在武桐桐的饮食中偷掺一滴。
别说,效果还真立竿见影。
这才不过多久,脸蛋都瞧着一日比一日红润,要不是拿那贼子没办法,她都想将人整个塞锅里炖给桐桐吃了。
往日关于小皇帝的身体状况赵家女人都是严格保密的,便是自家父兄也别想从她口里问出一点。
但今日心扉到底是敞开了些,且小皇帝身体是向好的,说出来也能振奋人心,因此——
“赵大人无故刺问陛下龙体,这要是换成宫里任意一人,按规矩都能拖出去打死了。”
刚想开口的赵家女人瞥头向门外,却见一青年带着个脸色煞白的女官负手进来,脸上全是令人憎恶的跋扈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