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备道:“我军若成合围之势,燕人必要突围,突围若非向外,便是向内。燕人乃是要入井陉,多半是要向内突围。他距我平山最近,若被他过了平山,便是井陉县,那时我再要拦他便难了。是以我料燕人或向平山方向突围。”
顿了一顿,程备又道:“然平山守卫森严,他要过我平山也非易事。他距滹沱水营寨也不远,过了滹沱水,再过西临山,也可到井陉县。这两处营寨虽有许多兵马,然我要围他,便也要调动这两处兵马,那时守兵便少了,突围便非难事。我若是燕将,便向滹沱水方向突围。”
此时已陆续有将领、参军入帐,见他三人议事,皆不敢出声,各自站定,听他三人说话。
陈封点了点头,又看乐籍。乐籍道:“我也以为燕人必向滹沱水方向突围。”说罢看向程备,恰巧程备也看乐籍,二人对视一眼,又错了开去。
乐籍又道:“燕人未必毫无准备。燕人惯经征战,霍东山亦是不世名将,只怕早已选定突围方向。或要借我出兵之机,乘我防备薄弱之际进入井陉,都司当作万全之策。”
陈封又点点头,见众将都已到齐,便道:“好,议事罢。”
程备、乐籍各归本位,程备却未落座,先将吕吉等十个亲兵唤进帐中,而后站定道:“诸将,我军斥候已找到燕军踪迹,事急不能细说,诸位也不必多问,只听从都司将令便是。”
众将齐声道:“是。”一齐看向陈封。
陈封道:“孙翼腾,你千灵卫兵马不动,各守本寨,倘有燕人来犯,务要死死拦住,不计死伤。此事要紧,若被燕人过了我防线,须顾不得多年情分了。”
孙翊道:“是,谨遵陈都司将令。”
陈封看向董延,董延急抱拳听命。陈封道:“敬德莫急,此番你麾下各卫兵马须尽数出兵。觜营在滹沱水营寨,参营在西临山营寨,西北方向上便交予他两营。他两营离得有些远,现下便去他营中传令,今晚亥时前在那地方西北方向上取齐。”说罢命两个亲兵即刻去传令,亦为向导。
“为防燕人向南取真定,南方便以敬德为主。敬德率你本部亲兵,并杨东初率娄营守住南边。我料燕人必不肯退,东边可不必守,然为防万一,东初可遣一镇兵马于东边要道把守,多点些火把也就是了。”
董延、杨昇齐声应是。
“丰季翔率胃营守住东北方向,防他向灵寿突围。余下昴、毕两营,随我守住正西方向。”
众将齐声应道:“是。遵都司将令。”
忽听一人叫道:“都司,各营兵马都已分拨,为何无我奎营?”正是奎营统制使丁胄。
陈封笑道:“燕人皆是骑兵,你奎营亦是骑兵,正是用你之时,我岂会忘了你奎营?”
又敛去笑意,肃然道:“燕人被围,必向西北方向突围,丁用才率奎营骑兵埋伏在觜营、参营两翼,待两军交战之时,从两侧杀出,搅乱燕军。”
丁胄抱拳施礼道:“是,丁胄遵令。”
陈封目视丁胄,道:“用才,你等虽以一万大军拦截他三千骑兵,却也并非易事,你万莫轻忽大意,视作等闲,须死命将他拦住。你等只需绊住燕人,我等大军随后便到,那时他便插翅难逃。今夜你那里乃是至关要紧之处,此战若胜,河北去除心腹之患,边事易与矣,用才切勿负我所望。”
丁胄恭肃施礼道:“都司放心,丁胄定不负都司重托。”
“好。”陈封点点头,又看众将,道:“诸将,各营兵马今夜亥正于各处取齐,子正发兵,同向燕军进逼。众将士不需冲锋,只缓缓而行即可,将燕人死死围在圈中,看他能上天入地否。燕人若突围,我等兵马一齐追杀,定要死咬住他不放。然我虽算定燕人定要向西北突围,却也未必尽然,其余各营兵马不得松懈,不论他向何处走,众将士须将他围住,死战不退。我天璇卫两万五千大军,围他区区三千兵马,若仍围不住,颜面何存?若有哪营兵马抵挡不住,放燕人逃了出去,莫怪陈某无情。”
说罢又看孙翊道:“千灵卫亦须严阵以待,倘若当真被燕人遁去,便是你千灵卫将士舍命之时。”
众将轰然应道:“末将遵令。”
陈封环视众将,徐徐道:“诸将,今夜诸位须齐心用命,保全我大郑河北、河东疆土全在诸位身上,陈封全赖诸位。”说罢起身离席,深施一礼。
众将急忙还礼。
陈封见乐籍要说话,以眼色止住他,又道:“好,诸将回营各自准备,敬德与娄营、胃营路程最远,早些上路。这便去罢。”
众将又是轰然一声,纷纷施礼退去。只片刻,帐中只剩陈封、程备、乐籍、乐晟四人。
陈封道:“辨章莫急,我自有用贤父子之处。”
乐籍拱手作礼道:“陈都司但请吩咐,纵是刀山火海,乐籍在所不辞。”
陈封微微笑道:“辨章胆识谋略陈封已见识了,陈封以为,辨章身居高位,不宜冲锋陷阵,便请令郎代辨章上阵如何?令郎立功,与辨章又有何异?”
乐籍迟疑道:“这。。。”
乐晟急施礼道:“陈都司,乐晟愿代父上阵,多谢陈都司体恤。”
乐籍叹口气道:“也罢,乐籍遵陈都司军令便是。非是乐籍畏战,实是恐当真有福祸难测之事,于我大郑面上须不好看。陈都司深谋远虑,乐籍敬服。”
陈封笑道:“辨章顾全大局,陈封亦拜服。既是如此,我麾下亲军之中尚有四百骑兵,便请载厚亲率,待燕军突围之时,恐我等步军一时难以追及,载厚可率骑兵尾随袭扰,只需拖住燕军,便是载厚大功。”
乐晟施礼道:“是,乐晟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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