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于长礼要卖掉最小的女儿时,她终于忍无可忍,拿着刀冲向了于长礼,疯了似的一刀一刀砍下去,结束了自已噩梦般的人生。
判了17年。
现在,刑期还没服完,她却回来了。
1996年5月29日。
陈兰贞此刻正拖着她,站在崔家门外。
崔家院子很大,房子又多,酒席就在自家院子里办。
从路口到院里,每隔五米贴一个大红喜字,门口的地上,猩红色的鞭炮屑落了厚厚一层,空气里弥漫着浓浓的鞭炮味。
她低头看看自已,白色波点连衣裙、肉粉色小尖头皮鞋,又从路边车窗反光里看到自已头上的红色发箍和莓粉色的口红——
上一世出事后,她无数次后悔过,如果自已那天没穿裙子,没涂口红,是不是悲剧就不会发生。
她恨裙子、高跟鞋、口红、发箍,恨了好久。
穿了十年零八个月的囚衣,突然换回这身装扮,极不适应,手局促的揪着裙子,想把腰身扯得松一些。
突然门口一抹红色的身影迎出来,热络的打招呼:
“兰贞来了!哟,这不是陆家大姑娘吗?出落得真好呀!”
乍一听到这个称呼,陆小夏愣了愣神。
自从她19岁时出了那档子事,后来又被迫嫁给于文礼,就再也没有人叫她陆家大姑娘了。
再后来进了白城监狱,她的称谓变成了一串数字。
她是3524。
眼前这位笑得见牙不见眼的女人就是崔副厂长的夫人,也是于文礼的二姨。
上一世生下第二个女儿后,她被于文礼打坏了一只眼,她报了警,这位周女士还上门劝过她:
“打是亲骂是爱,文礼是真心爱你才跟你动手,男人嘛,不会表达,手上又没个轻重。”
后来在监狱里,做梦都想回她一句:
希望你丈夫也这样爱你。
见她愣怔,陈兰贞嗔笑着一巴掌拍在她手上:
“小夏,周姨跟你说话呐!哎哟周姐,小夏这孩子就是这么扭捏,三脚踹不出个屁来,上不了台面。”
“没事没事,闺女家文静点好!老陆昨晚又值大夜班啊,派你俩来!小夏这身条真好,快别站着了,去那边坐。”
说着,已经去迎下一位客人了。
这一来一回的寒暄,陆小夏置若罔闻。
因为透过人群,她看到了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于文礼。
在离她十几米之外的一桌坐着,夹着烟,穿着一件白色短袖衬衫,藏蓝色长裤,正跟一帮小青年围坐在一起斗地主。
于文礼往桌子上甩了两张牌,同时扭头向她这边看过来。
对上于文礼的眼神,她凉薄一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