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夏伸手打断她的话,打了个“六”的手势:
“六万。”
妈妈的抚恤金,就是六万。
“什么……”陈兰贞惊愕张大了嘴巴。
“我说,自已人,不必八万,六万就行。”
陈兰贞嘴唇一哆嗦。
她还以为陆小夏要把指标让给自已儿子,没想到是卖。
六万!她一个无业妇女,哪有钱。
陆修明一个月工资才六百多块,好几年没涨工资了,这些年若不是姚澜的抚恤金,家里哪能过这么体面。
陆修明也气得盛怒,“霍”的站起来:
“陆小夏你什么意思!你陈姨为这个家操劳了这么多年,你好意思跟她提钱!这个班你不愿接就让给你哥,你哥也是咱家的一份子,你还好意思提钱,我真是给你脸了!”
陆小夏点点头,面无表情的伸出一只葱白的手,给了个“OK”的手势:
“当我没说。”
然后就扭头去高低床收拾自已的行李箱和衣服。
陆修明还是第一次当着妻子的面被女儿忤逆,这丫头一直都孝顺懂事,今天这是吃了熊心豹胆,不仅跟他顶嘴,还跟兰贞讨价还价,像什么样子。
暴怒之下,他抓起茶几上的一个空杯子,猛的摔在陆小夏的脚下。
“陆小夏!你干什么!”
瓷片在地板上迸开。
陆小夏单薄的身子猛的顿住,心脏不由自主的揪了一下,浑身的神经也瞬间绷紧。
于文礼的家暴总是从摔茶杯开始。
在白城监狱,3796给她讲过一个道理:
人与人的关系中,退让带来的海阔天空、风平浪静都是暂时的。
往往退一步对方会逼得你一退再退,忍一时对手会逼得你一忍再忍。
这就是国家较量时寸土必争的道理。
争的不只是土地,是气势。
与其到退无可退忍无可忍时反击,不如开始就不退,不忍。
守好自已的界线。
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
这话她上一世抄在小本本上。
她转过身,一双漂亮的眸子里满是凉薄,静静的看向陆修明。
这一世,谁也不可以越界。
父亲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