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间只有两个出口,一门一窗。我在门口,任建在窗边。
荷叶再现。
马凯波重重摔倒在我脚下,半晌,他单肘撑地支起半个身子,然后便一动不动,似乎在专注地盯着我的鞋尖。
包间里持续响着此起彼伏的、痛苦的呻吟。我听着很舒心,却也隐有一丝羞愧。
与欺负山水荒那牛头熊身怪兽的小朋友一样的羞愧。
我将先前茶楼大厅的场景回想一番,淡去那抹羞愧;倾身抓着马凯波的头发,让我能够看得到他死鱼一样的眼睛。
马凯波的脸比他的眼睛更白,嘴唇像两条不断蠕动的、乌黑的爬虫。
我死死盯着马凯波,说道:“你身上有笔吗?要不要我捏断给你看看?”
马凯波瞪着眼睛点点头,却又像突然想起什么,猛烈地晃着脑袋,喉间发出一长串咕嘟声,似是正熬着药的药罐。
我凑近马凯波的脸,低声道:“捏死你,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
…………
美领馆路,美好咖啡厅。
习惯了厉欢的清瘦,我就坚定地认为她比以前更为靓丽一些。甚至,我认为现在的厉欢,才应该是真正步入世间百分之八十的无聊男人愿意为之打分评论的美女行列。
隐晦地瞟了一眼任建,见他神色如常,我放下心来。
靓丽的厉欢迅速瞟了一眼我身侧的任建,低头笑道:“何哥,你最近还好吗?静姐也还好吧?”
任建笑道:“欢妹妹偏心啊,你都不关心我过得好不好。”
厉欢再次迅速地瞟了一眼任建,低下头看着面前的咖啡杯,笑道:“下午你打电话的时候,我听你声音就知道你过得很好。”
我笑道:“我们还是老样子,没什么好不好的。你呢,我看你气色挺不错,是不是遇着什么喜事啊?说出来让我们也跟着高兴高兴。”
厉欢看着杯子含着笑,轻声道:“我……交了个男朋友。”
任建倾出身体,说道:“真的?怎么没听你说过?不够意思啊!这么大喜的事都不给我们透露一声,你还说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呢。”
厉欢瞪圆了眼睛,笑道:“这还没几天嘛,再说也没机会碰见你们啊。”
我充满好奇,笑道:“什么时候带来让何哥给你把把关?如果连我这一关都过不了,那绝对配不上我们的欢妹妹;不管是谁,统统打残。”
厉欢吃吃低笑,说道:“一会就来。”
我不愿在这个话题上继续深入,遂问道:“欢妹妹,你最近和三哥还有联系吗?他现在怎么样?”
厉欢抬起头来,正色道:“你不说我还差点忘了,前阵我给三哥打过电话,可电话竟然是空号!后来听崇州电视台的朋友说他辞职了,还离了婚,现在没有谁知道他在哪里。”
我怔住。
厉欢幽幽叹道:“三哥真可怜。”
我回过神来,不禁有些自责。
虽说君子之交淡如水,但我对李临这番情谊实在水得有些过分。老神棍早就说过他子年见危,我竟然没有对他表示过任何关心和有实质性的帮助,甚至这么长时间连电话都没给他打过一个。
惭愧!
半晌,我说道:“一个大活人,不可能一点消息都没有吧?”
厉欢抹了抹额前的留海,迟疑道:“倒是有些消息,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前天还有人说国庆节在翠薇山上看见过三哥,说他和林良在一起。”
我惊道:“林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