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诉代理意见是经我和任建反复推敲过的,不说是倒背如流,但我至少可以做到在发言的时候,还能从李立威眼睛里看到专注,甚至还能生出希望他提出新颖到出奇制胜的论点的期望。
但李立威最终没能立威,他的意见始终没有超出我和任建的预料。是以,虽然他十分努力地再三阐述,试图将他的观点雕刻出能够出奇制胜的新颖,但我仍然听得无精打采,百无聊耐。
文史香似乎具有和我一样的心情,他不待李立威说完便大手一挥,说道:“反诉被告,本庭已经清楚你的意思,不用再说了。”
李立威一愣,住口。
文史香说道:“法庭辩论结束。双方是否愿意接受法庭调解?”
李立威咬着嘴唇在思考;我和任建非常有默契地回答道:“不愿意。”
文史香将法槌一敲,说道:“本案择日宣判,现在闭庭。”然后单手将法袍一拂,大步而去。
在等着书记员整理笔录然后签字的空档,李立威面色潮红,搓手清喉,有些不自然地笑道:“何律师,文法官今天好像心情不太好啊。”
我看了眼书记员,心道这李立威到底还是年轻人啊。做为一个专业的律师,一定要做到丹诺所说的那样具有自控能力,不论内心多么焦急,外表上必须像平静池水一样沉著冷静。
不管李立威是优柔寡断还是内心焦急,但至少我能肯定一点他外表上没做到池水一样沉著冷静。换句话说,他是完全没有眼力劲儿,怎么能当着书记员的面议论法官呢?说明这个年轻人一点心机和防人之心都没有,要成为一名优秀的律师还有漫长的路要走啊。
念着我和任建当初也是从李立威这阶段走过来的,我怀着善意转移话题,说道:“李律师看着年龄不大啊,应该毕业不久吧?”
李立威腼腆地笑了,答道:“大学毕业六年了。我应该比何律师虚长几岁吧?”
我有些诧异,甚至忘了回答李立威的问题。不说和我这个老得没治的家伙相比,就算和自诩为青春少年的任建站一块,这李立威也显得更为嫩拙。当真是保养有方、驻颜有术啊。但从另一个角度讲,相对于他的脸和他的辩论技巧,其年龄也就真是虚长了几岁。
任建笑道:“李律师执业几年?”
李立威面带谦逊,说道:“四年。”
我和任建面面相觑。
李立威没有反问我和任建执业时间,而是又谈起了他对本案合同是否属于可撤销的问题。最后他笑道其实我们是各有其理、胜负各半。
对于李立威和其执业时间极不相符的法庭表现,我心中很是纳闷。今天这案子标的额也不算小,但原被告双方均没有到场。华景天这老奸商应该是对我们有信心,但蓝天学校又为何这般放心事实证明李立威并不能让他们放心。
这真是不可理喻。
但更让我不可理喻的是欧阳毓。这边刚签完字,她就打电话让我火速到浣花溪去。我第一反应就是果断拒绝你不想去的时候连再见都不说就挂电话,你想去的时候就要我火速赶到?但紧跟着想到其实是我想问她青石板的事情,便乐呵呵地答应下来。
任建听到我要单独霸占海妃后本要发作,但听我说是欧阳毓找我,便笑嘻嘻地说道:“案子,这机会难得,一定要把握好啊。”
我纳闷地问道:“什么机会?把握什么?”
任建嗨了一声,无比恨铁不成钢地说道:“还能有什么?她在苏小月他们圈子里可是举足轻重的角色,你若把她搞定,咱们就能成功打入官二代的圈子。”
我想了想,笑道:“虽然时间紧任务重,但我一定竭尽全力、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任建拍着我肩,正色道:“必要的时候,可以牺牲色相。”
我郑重地点点头,便驾着海妃卷起萧萧春风,驰向浣花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