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玉微微停顿,说道:“………但我们更尊重合议庭当庭查明的事实,所以对被告人的辩解并无异议。”
李斌面色麻木,半晌说道:“请书记员将公诉人的意见记录在案。下面进入法庭调查,请公诉人出示证据,交由被告人和辩护人质证。”
我看着江宏民满脸的不可思议,心中畅快至极。
至于各种证据,我和任建的意见简单而统一,与事实有关的一律有异议,而程序性的则一概无异议。
随后的辩论阶段一晃而过,唯在简玉作最后公诉意见时,我再次漫出池水,于是她就再次发表了让江宏民露出欲哭无泪表情的结论。
或许是憋得太久,在附带民事赔偿阶段,江宏民未开口便重重一巴掌拍在桌上,然后声色俱厉地吼出两个字,道:“荒唐!”
法庭为之一静!
我嘴角上扬,让一片碧绿如油的荷叶裹向江宏民。
江宏民微愣,复又猛拍桌面,怒道:“实在荒唐!这案子明显是正当防卫,怎么会有被告人?怎么会弄到法庭上来?这简直是对法律的侮辱!是浪费我们的司法资源!”
我意犹未尽。
江宏民看向李斌,沉声道:“审判长,我作为被害人代理律师,我自己都感到羞愧!谁是受害人?真正的受害人正是本案的被告人黄经纬!什么赔偿?我倒建议黄先生向李某家属提起民事诉赔!”
旁听席一阵哄然,显然是李某的家属对江宏民这番言辞极为不满。
我心满意足地向旁听席卷去一片荷叶,旁听席立刻恢复平静。
李斌愣了半晌,说道:“请书记员将受害人代理律师的意见记录在案。”
我情知最关键时刻已到来,便心识荡开,让整个法庭都浸在荷叶、荷花之间。随着书记员的一声起立,无论是李斌还是陪审员,无论是简玉、江宏民还是旁听席的亲属,都如同陈年木桩一般泡在池水里。
一抹浅黄的云雾在李斌头顶盘旋,李斌说道:“……判决如下:被告人黄经纬致李某死亡的行为属于正当防卫,依法不负刑事责任。当庭予以释放。”
法槌轻响。
李斌低头看着卷宗发怔,半晌,匆匆离庭;简玉走到法庭门口才发现忘记拿卷宗,匆匆折返;江宏民和李某家属数人一言不发离去。
黄经纬欣喜如狂,扑通一声跪在我和任建面前,唬得我俩赶紧将他扶起。他那位出三十万元奖金的妻子则直接塞给我一张银行卡,再说一句六个八,然后便抱着黄经纬痛哭。
任建陪着黄经纬去办相关续;我却突然感觉高兴不起来……
…………
踏水桥街,协信茶府。
我皱眉道:“贱人,看来我们又做错了。”
任建眉头紧锁,叹道:“人在得意时需要谨慎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审判监督程序呢?”
我长出口气,说道:“这事也怪我没想仔细……其实一开始我就觉得这事有问题,却没去仔细琢磨。咱们确实可以左右法官判决,可判决并不能一劳永逸啊。黄经纬这案子法院本就有内定结果,李斌这样判决肯定会让院领导不满,所以很可能启动再审程序。”
任建嘶着气,说道:“是啊,如果再审的时候黄经纬还是聘请咱们倒也好说,大不了咱们再做一次,可如果不请咱们呢?咱总不可能一直盯着这案子,被它给拴死吧?那样咱可就亏大了。”
我想了想,说道:“不错。所以我认为这种方法并不完善,只能左右当庭法官的审判,却不一定能够决定案子最终的结果。”
任建迟疑了下,说道:“那这条路又走不通?真可惜了咱哥俩这身本事。唉,英雄无用武之地啊,报国无门啊!”
我眯眼细思,说道:“不管多么舍不得,咱都必须放弃这种方式。今天这案子可以是个例外,如果以后这种情况出现太多,难免被别人怀疑……比如我大师兄那拔人。”
任建长吁短叹地忧国忧民了一番,突然喜道:“案子,我想到一个好办法!咱有壬寅六君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