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柳静宜充满期待的眼睛瞬时黯了下去,我心下也是一片黯然。
半晌,我说道:“阿姨,晚上我朋友才能给我回话,明天应该就能见着柳叔,您放心。”
至此,我方有机会看清我的准岳母。
准岳母名叫云想容,年轻时应该确实很有姿容;此时面容憔悴、头发蓬乱,但仍然有些半老徐娘的风韵。
尤其是安静的时候。
云想容安静了很久,微微点头,说道:“何律师,静她爸一辈子胆小,怎么可能收别人的钱?我们工作了几十年,家里存款不到十万,都摆在那呢;她爸要真收了钱,那钱在哪里?家里可没见着他多拿一分出来啊!”
对于这种准家事,我选择了回避,含糊道:“阿姨,等明天见着柳叔就清楚了,您现在最重要的是保重自己身体。”
云想容又安静片刻,忽然问道:“何律师,静她爸这事得花钱吧?得花多少啊?”
柳静宜嗔道:“妈,这事您就别管,我们……我有钱。”
我笑道:“是啊阿姨,这些事您就别操心,您照顾好自己就行。”
云想容侧首看着柳静宜,迟疑道:“说钱才是硬道理,亲兄弟都还要明算帐,人家何律师大老远的来,还是事先说清楚比较好。”
柳静宜眼眶一红,摇着云想容的手臂,说道:“妈,您怎么这样啊……”说着眼泪便似断线的珠子般掉下来。
云想容叹口气,拍着柳静宜的手说道:“静啊,妈知道,你一个人在外面肯定吃了不少苦,能养活自己就不错,哪还有多余的钱……”
柳静宜抽泣不语。
云想容眼眶泛红,轻声道:“都怪妈没本事,你爸在还好,现在你爸又……”
我脱口道:“妈……”一字喊出,我紧急住口,更觉得脸上滚烫。
下午我便已经明白柳静宜掩饰我们关系的无奈,更知道此时不是亮明我准女婿身份的合适场合。
但是,柳静宜的眼泪让我心疼得有些恍惚,云想容的凄然让我更感戚戚焉,心中突然而义不容辞地生出想让她们知道还有我这样一个可以让她们依靠的家人的念头。
念头本就来得突然而恍惚,耳中又听得不断出现的妈字,是以我嘴一张也就喊出一声妈来。
场间一静。
柳静宜弱弱地瞟了我一眼,不知其意;云想容看着我,神色复杂。
我清咳几声,说道:“阿姨,您别担心,柳叔肯定会没事的。”
云想容微微挑眉,半晌说道:“静宜,我觉得你爸这事还得找找你禹叔,单位出面求个情的话,应该比我们自己去要有用些。”
柳静宜犹豫道:“还是等何律师明天见着我爸再说吧。”
云想容露出些微笑,说道:“何律师你不知道,我家静宜和她禹叔家的家兴从小就要好,厂里的人都说他们是一对金童玉女……”
柳静宜皱眉道:“妈,这都是闲话,您提它干嘛?”
云想容侧头道:“怎么是闲话?你蒋爷爷给你们算过命,说你们是命中注定的姻缘。只是不知道你到底想些什么,对人家不冷不热的。”
我心里咯噔一下。
我当然明白云想容提到禹家兴的用意,但我相信我和柳静宜的感情不是任何一个背着金童玉女闲话的家伙可以横插一杠的。
让我感觉不安的是云想容说的什么蒋爷爷。不知为何,我现在听到姓蒋的便有些敏感,或许是汤墨书说过他的蒋师祖就在南充凤垭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