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真的到了这一步,她就只能冒险放火烧粮,那么多粮食足够十万大军吃小半月,烧了太可惜了。
晏君初微微抬眸定定看了一眼苏辛夷,笑道:“应该差不多了。”
苏辛夷:……
别对我笑,只觉得脚底都发凉了。
莫名心虚,更让她不自在。
系好布带,晏君初在苏辛夷身边坐下,凝视着远处山脚的夜空沉默。
苏辛夷也闭了嘴,等待着援军,看着远处敌军的粮车越来越近,不由得看向巨石的方向,不知道他们准备的如何了。
苏辛夷正胡思乱想时,忽然听着晏君初问道:“你为何要冒险做这样的事情?”
他一直想不明白,苏辛夷为何做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要知道没有军命行动,就算是立了功,也未必能得到赏赐。
苏辛夷闻言愣了一下,她如何回答呢?
难道要说自己上辈子窝囊透了,所以这辈子想要潇洒一回?
怕不是得被人当成疯婆子。
她思来想去,沉默半响才说道:“自打我认亲回来,便时常听人讲父亲的事迹,心中很是敬佩崇拜。况且,保家卫国,匹夫有责,我们苏家自高祖起兵便追随左右,扫除边患,荡平宇内,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苏家子弟不怕死,搏命一战即便是战死疆场,也将名存史册,死而无憾。我虽是女子,但既然姓苏,也想出一份力,仅此而已。”
夜色之下,一片寂静。
仅此而已,说的轻松,但是又有几人能做到?
即便是身为男子,也没几个人会有这样的大义。
庞澜心情很是复杂,他习武是为了能有更好的前程,不管是国家大义,民族大义亦或者是为臣之义,他从未细想过,一步一步走来,本来心中毫无波澜,但是听了苏辛夷这话,难得有了几分尴尬与心虚。
不要说庞澜心虚尴尬,便是晏君初听了也很是惊讶。
不过细细一想自从认识苏辛夷一来她的行事,好像也没什么奇怪的。
她的想法与行事总是出人意外。
就在这个时候,运粮的车队已经进了关山口,大家的交谈便停了下来,一双双眼睛紧紧盯着进入峡谷的车队,那婉若游龙的火把将峡谷内的情形照得清清楚楚。
大约鞑靼的车队不会想到会有人在这里伏击,毕竟这里距离鞑靼大军只有区区十几里。
苏辛夷的心口剧烈跳动起来,下意识的看向巨石的方向,纵然有火药相助,若是不能一举成功,受惊的运粮车队必然会以最快的速度退出峡谷,峡谷只有区区一里地,太短了。
只有将峡谷去路挡住,才能配合驰援的军队打伏击战。
车队进入峡谷后速度明显加快,眼看着就要到巨石附近,就连呼吸都下意识的放缓了。
就在这个时候“砰”的一声巨响,漆黑的夜色中炸出一片灿烂的火花,将半边天空都照亮了,紧跟着巨大的“轰隆”声传来,巨石从山顶滚落,一路砸下去连带着无数碎石恍若流星雨般袭向敌军。
拉车的驽马受惊嘶鸣四处乱窜,巨石将峡谷挡的结结实实,更有无数碎石随之滚落,鞑靼骑兵胯下的战马顿时乱成一团,人嚎马嘶,整个峡谷顿时乱了。
就在这个时候,苏辛夷等人忽然看到运粮车队尾处也乱了起来,顿时眼睛一亮,援军到了!
这也太及时了,还等什么,立刻就往山下冲!
晏君初带人立刻跟上,庞澜一看拦不住,举起手中的刀紧紧护在殿下身侧也跟着冲了下去。
峡谷之内顿时成了炼狱,遍地的尸体,土地都被染成了血色,苏辛夷一行人从山下冲杀下来,峡谷内的敌军大惊之下拼死反抗,不时有人大声呼喊着什么,似乎想要退出山谷去。
苏辛夷等人怎么会让他们如愿,黑眸之中杀意重重,如猛虎下山冲杀而去。
整个关山口恍若一片地狱,杨津带队冲杀敌阵,试图寻找殿下的身影,心中焦急不已,却不敢让敌人发现猫腻,若是被敌人知道太子殿下就在这里,这些人一定会疯了与他们同归于尽。
小小的关山口,瞬间就成了炼狱。
血染旗面,黄沙埋戟,到处都是飞扬的尘土,苏辛夷一脚踹开眼前提刀砍来的鞑子,却不防背后被人偷袭,冷风滑过,只觉得左肩一阵刺痛,敌人的刀锋划破她的衣裳,她瞬间矮身卸力,手中腰刀在她手腕间一个翻转直直的插入敌人的腹中。
就在这时插在她刀尖上的尸体被一脚踹飞,她抬起头就看到晏君初问道:“你没事吧?”
苏辛夷摇摇头,沉声说道:“咱们去跟杨津他们汇合。”
晏君初的眼睛在苏辛夷的伤口上扫过,面色沉沉将她扶起来,“走!”
苏辛夷刚想说这点伤没事,看着厉害,其实没伤到骨头,皮肉伤而已,但是瞧着商君衍沉沉的面色,她的话就有点说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