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试考完才过两日,便要放榜。有看重些的考生,天刚拂晓,便已动身前往学政院衙门前候着了。
林思衡当然是不需要这么干的,毕竟昨晚师娘贾敏就已经提前吩咐过祥子,今儿一大早去衙门口候着了。
虽是并不担忧县试的结果,可到底也为此前前后后准备了一年的时间,后面再有府试、院试,便都在两三个月之后了。
这段时间诸事缠身,而今暂时了解了一桩,因而林思衡也难得睡了回懒觉。
及至日上三竿,黛玉仍穿着那件红褂子,过来找他玩耍。见他还睁着眼睛躺在床上发呆,表情呆滞。不由掩嘴笑道:
“母亲素日里常说我懒,如何今日师兄也变的这样懒散了?若叫母亲知道,岂不得再多唠叨师兄几句?”
林思衡正躺在床上神游物外,放空精神。忽听得耳边似有黄鹂鸟鸣,清脆悦耳。便知是黛玉来了,眼神陡然灵动起来。笑看了黛玉一眼,翻了个身,面朝着她,嘴里念道:
“日上三竿我独眠,谁是神仙?我是神仙。
咦?这是谁家的小仙子,跑到我这里来了。”
黛玉对他嘴里时不时蹦出的怪话已经有些习以为常了,只微嗔道:
“呸,神仙岂有你这般的?倘若神仙都如你这般懒散,那这世间的善男信女岂不是要遭了殃。”
林思衡大笑道:
“神仙就是要像我一般懒散才好,不理凡尘俗世,否则那才要天下大乱。”
言罢,掀开被子起身更衣。
黛玉见他只着一身里衣,也并不避讳,帮着绿衣就给他穿起衣服来。只是花的时间却比往日里来的更久。
林思衡摇摇头,不知黛玉这是在帮忙还是在添乱。
然即便是添乱,两人也自觉得有趣。
好不容易穿好繁琐的衣服,黛玉自觉自己帮了好大的忙,打量着眼前又变得玉树临风起来的师兄,面带笑意,神情有几分满足。
又一番清洁,林思衡才坐在桌边用起早饭,黛玉见他吃得香,也忍不住捻了两块糕点。
两人正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些幼稚话,黛玉忽见他桌上似摆着一幅画,忍不住走过去瞧:
只见这画却是由八块木头所制,木头上的图案却似被分割打乱了,瞧着有些眼熟,一时看不出画的什么。外面以一木框嵌好,打磨的十分光滑,却又留出一个空格来。
黛玉微一思索,便知这东西的玩法。径自伏在桌前便把几个木块推来推去。
等林思衡用过了饭,黛玉也已经把画给拼了出来,却正是去年中秋时那张大头娃娃的画像,连一旁“师兄出去玩了”六个大字,也都还写在上面。
黛玉是知道师兄在外面开了一家叫如意斋的店,时常便有些新鲜好玩的东西,如今在扬州城里已是家喻户晓。
她自己便时常能收到师兄做的一些新鲜奇特的玩意儿,多不过几天,便也就出现在如意斋的货架上了。
只是此番师兄拿出这幅画像来做生意,黛玉看着那画中人头上的银钗,却觉得有些羞恼,抬起头来看他时,眼眶便有些微微泛红,泫然欲泣。
林思衡一看便知这丫头想岔了,忙到:
“这个是专做了送给师妹的。师妹瞧着可还有趣,我准备把它做的再大些,分割的再细碎些,画些名人字画,历史人物之类的,师妹看可还使得?”
黛玉心知自己想的岔了,有些不好意思,眼泪一下子憋了回去,只嘴上仍不服输,嗔道:
“你何必问我,我哪里就知道什么经济生意的?你既想做,自去试试就是了,却与我有什么相干。”